第一个措施,建议朝廷下密旨,赦免安人军哗变的士卒。此事要低调处置,不要走官府的公文渠道,免得最后弄得人尽皆知。并且要求只处理首恶,不追究其余,尽可能降低对陇右边军体系的冲击。
第二个措施,建议朝廷准备二十万绢,并火速运往兰州囤积,以备不时之需。前些年拖欠的冬衣,将来也要抓紧时间尽量补齐,以稳固朝廷在边镇的信誉。
第三个措施,就是暂时不要任命正式的陇右节度使,待他处置完这些事情,招募好银枪孝节军的兵员后,朝廷再派人正式接管陇右边军,以免造成权责不明。
如果说前两个还是一般操作的话,那第三条就显示出方重勇的政治担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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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我接了,处理完以后再把收拾好的摊子留给下一任,绝不会在事情没搞完之前就甩锅。我任上留下的问题都算我一个人的,不给其他人找茬。
至于陇右吃空饷啊,烈士变逃兵,王难得老爹王思敬是李亨党羽之类狗屁倒灶事情,方重勇则是一句也没提。
信念完以后,李隆基与方有德二人面面相觑,前者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后者则是暗暗忧心边军的变化。
“长安的权贵子弟,此刻正在郊外溜鸡斗狗,搂着胡姬说着浑话。而方国忠年不过二十,却已然可以独当一面,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朕数十皇子,不如全忠你一子啊!”
李隆基感慨叹息了一声,吓得方有德连忙告罪。
基哥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对方有德继续说道:“陇右之事,全忠以为要如何处置呢?”
听到基哥问话,方有德亦是感慨叹息道:“臣那不肖子,已经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就是某亲自前往陇右,所做也不过如此。微臣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请圣人定夺。”
“那就让杨慎矜多搞点绢帛送到兰州。
方国忠要二十万绢,朕就给他四十万绢,不能寒了办事之人的心。另给他加开府仪同三司吧,并赏赐长安东郊庄园一座。
力士,让哥奴发个公文,表彰一下方国忠在陇右勤于任上,派宦官送几斤胡椒过去,让他吃羊肉吃得痛快点。”
基哥看着手中另外一封写着“圣人亲启”的信,不动声色的对高力士说道。
说完便让方有德收拢神策军亲卫,让高力士去传信,自己则是坐在回城的马车上看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基哥有些不明所以,又回过头来逐字逐句的读了一遍,顿时恍然大悟,拍案叫绝!
沉默良久,基哥忍不住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十分惋惜的自言自语道:“要是国忠早生三十年就好了。”
……
五天之后,名义上的荥阳县县令郑叔清,在得到圣命后,便马不停蹄的火速赶到长安,路上连驿马都被跑死了两匹!
他甚至都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马日夜兼程的赶路,哪怕是传递紧急军情的传令兵,都没他脚程快。
看到了长安城人来如梭的春明门,郑叔清老泪纵横,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
不当县令不知道官小,这一波“自虐之旅”终于完结了!
不管是在地方上当刺史,还是在长安中枢当御史中丞或者京兆府尹,这些官职都比区区县令高了几个数量级。
好吧,县令就县令吧,终究也是个官。
可是当郑叔清被贬官到了地方以后,却发现自己啥也不是了!别说县令了,这时候他甚至都不算是官员了!就连非流官都比不上!
这并不一个形容,而是他“告老还乡”后,自身处境的真实写照。
虽然名义上还顶着县令的官职,但实际上荥阳县的政务,是由荥阳县主簿代为行使,压根就没郑叔清什么事。
朝廷担心地方上出乱子,还特意给荥阳县发了公文。上面说得明明白白:郑叔清就是个“安心养病”的吉祥物,别听他瞎掰扯。你们平日里该怎么办公就怎么办公,连县令的印信都别让他摸。
基哥的意思也很简单:你不是说因病辞官了么?那行,伱就在家乡好好养病吧,朝廷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了。
怕老郑浑水摸鱼,基哥还让李林甫给地方上传信,剖析得明明白白,生怕外人不知道郑叔清已经彻底凉了。
这便是基哥对两边横跳的“中立派”上的眼药。
忠诚不绝对,绝对不忠诚!
想中立,那你就在家里好好的保持中立吧!
对于当官有瘾的郑叔清来说,让他赋闲比杀了他还难受。
虽然在外人面前郑叔清还能保持着“风轻云淡”的人设,看上去对辞官回家一点都不在乎,但实际上他已经悔青了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