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向一名英国人提问,伦敦的有钱人都住在哪里?
那么他一定会告诉你,伦敦的富人们都居住在伦敦西区。
但如果回答问题的是一名地道的老伦敦,那么他肯定会把这个范围再缩小一点。
老伦敦会告诉你:“只有那些泥腿子暴发户才会在肯辛顿、切尔西、诺丁山这些地方扎堆,而那些真正的伦敦的老贵族们通常都住在梅菲尔区。”
正如老伦敦人所说的那样,梅菲尔区作为伦敦开发最早的富人区,不仅拥有着便利的交通条件,还坐拥着全伦敦最为奢华上流的商业艺术区域。
摄政新月楼、苏富比拍卖行、皇家艺术研究院,当然,这其中当然还少不了伦敦三大购物街区——以贩售高档珠宝奢侈品着称的伯灵顿拱廊、以制作高档服装闻名于世的皮卡迪利大街,以及凭借古董艺术品鉴赏为主的邦德街。
大量的高级商业地产除了吸引到大批消费能力强劲的贵族在此定居外,也使得成批的外国使馆在该区域先后建立,俄罗斯帝国驻英国大使馆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俄罗斯驻英国大使利文伯爵的妻子,利文夫人的居所自然也就位于大使馆内。
这处以往就戒备森严的使馆区域在伦敦会议召开期间自然也上调了安全等级,虽然已是黄昏时分,但在使馆门前站岗守卫的军警依旧不敢放松半点警惕。
在军警们没有留意到的地方,亚瑟正坐在一辆公共马车里慢悠悠的绕着大使馆转圈。
而在亚瑟的身旁,坐着的则是手拿三角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使馆、一笔一画绘制使馆地形结构图的皇家海军制图员埃尔德,另一个则是紧张到手心出汗的小鬼平克顿。
按照亚瑟对于英国建筑发展史的了解,自从18世纪伦敦爆发了多次大规模疫病以来,通风的概念便迅速在英国普及开来,而像是大使馆这种高档住宅是必定要配备大型木风箱和通风口的。
而在马车围绕大使馆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亚瑟也终于在使馆后门的房檐后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正方形孔洞,以它接近半米宽的大小来看,这应当就是通风口没错了。
这种大小的通风口,成年人多半是无法进入的,但是如果换成一个因为营养不良而发育迟缓的孩子,应当是勉强可以进入的。
亚瑟指着那个通风口,压低嗓音冲着平克顿问道:“那就是我和伱提的东西了,你从前做过这方面的工作吗?”
平克顿打量了一眼通风口,过了好半天才缓缓点头道:“我……我以前替人扫过烟囱,这个通风口看起来和烟囱差不多,我应该是可以爬进去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亚瑟轻声问道:“阿伦,有问题就现在提,不要犹豫。现在说出口,总比行动开始后你卡在通风口里要好。就算你觉得这次行动会失败,也应当照直说出来,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还能再想想别的法子。”
平克顿听到这话,连忙摆手道:“不,长官,您误会了,我不是在打退堂鼓。我只是想知道,这个通风口下面应当不会有人点篝火吧?我从前替人扫烟囱的时候最怕这个了,有的主人家为了催我们尽快干完活,会直接在烟囱底下点火,呛人的烟雾一升起来我到时候跑都没地方跑。我们那儿就有好几个孩子是这么被活生生熏死的。”
正在画图的埃尔德听到平克顿的陈述,忍不住开口骂了句:“那帮傻逼雇主是泰晤士河水喝多了吗?你们扫烟囱的时候,他在底下放火?这和故意杀人也没区别了吧?”
平克顿只是勉强的笑了笑:“这都是没办法,先生。会去扫烟囱的小孩儿要么是爹妈都死了,要么就是爹妈活着还不如死了的那种。我们就算被熏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雇主赔一笔钱就能解决问题。”
平克顿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垂下了脑袋,他又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境遇。
亚瑟看他这副模样,只是拿手按着他的脑袋使劲晃了晃:“阿伦,我很遗憾听到你那些烟囱工同伴的遭遇,但是我对此无能为力,至少暂时是这样的。但是我没能力去替他们主持公道,不代表我罩不住你。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是伦敦地区临时测量与调查统计局的雇员。
同你作对就等于同我作对,同我作对就等于同苏格兰场和伦敦大学作对,同苏格兰场和伦敦大学作对就等于同内务部和大法官厅作对,同内务部和大法官厅作对就等于同整个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作对。
我不允许任何人对我手底下的小伙计构成生命威胁,或者哪怕咱们退一万步,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幸,老子就算救不回你,也一定会送凶手全家去绞刑,关于这一点,你要对我有信心。”
语罢,亚瑟还冲着平克顿伸出右手小指,平克顿先是一愣,随后又想起了这几天汤姆警官和他说过的关于亚瑟的人生经历,他刚刚还发虚的心里顿时充满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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