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一个男人爬得比别人高的那些长处,能够造成他的伟大,造成他的光荣。而一个众星捧月的女子把这种本领运用在社交上却是可怕的恶习,她为了遮掩本性,只能变得凶狠阴险。为了在交际场中勾心斗角,必须在娇弱的外表之下锻炼出铜筋铁骨般的身体。
这样的时髦太太毫无感情,只知道如醉若狂的寻欢作乐,只有社交圈这种人多的地方才能替她凉薄的天性找点儿暖意,她需要刺激,需要享乐。因为她主意多于感情,所以把朋友和真正的爱情一齐为了自己的当红给牺牲了。
这就如同一个将军为了要打胜仗,不惜把最忠诚的心腹送上火线。走红的女人不能算女人,既不当不了母亲,也不是妻子,更不是爱人。在她用得着你的时候,她可以像是猫儿一样与您亲热。但是当她用不着的时候,您连一张字条都别想从她那里得到。
所以,与这样的女人相处,最好收起爱情的思维,而是用政治圈的规则办事。一个干政治工作的人的太太,必须是一架干政治的机器,要懂得恭维奉承、鞠躬行礼。在她的身上,妻子的属性很弱,更重要的是成为工具,野心家最忠心的工具。
代你火中取栗而不会连累你,甚至不会连累到你的朋友,随便否认她也没关系。一位政治家的夫人,要足智多谋像是费加罗。路易喜欢的那种多情、朴素的妻子帮不了他一点儿忙,而一位当红的太太却能让他要什么有什么。
在很多时候,以男人的身份是很难攻克某些难题的,这个时候太太们的社交圈便是打破所有玻璃的金刚钻,能替丈夫把所有的窗都打开。安分守己的德行适合普通的小市民,但是要做政治家,要在这个圈子混下去,自然免不了做些罪恶的事情。但遗憾的是,我的朋友,路易听不进我的建议。”
梯也尔一手托着酒杯,一手的指甲在桌面上画着圈,他脸上的笑容轻松写意,但亚瑟却能从中读出些苦涩的含义。
“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听不进什么建议。我那个时候也幻想着纯真的爱情,要做最正派的人,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刚刚上大学,我父亲和母亲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母亲和妹妹省吃俭用,熬出了我每年一千二百法郎的生活费。
所以说,我努力的读书,其实不是因为我天生就喜欢读书,而是因为家境贫寒因而不得不用功。我从很小就懂得打点自己的前程,四处考察社会未来的动向,再选择自己学习的方向,以便在机会出现的时候捷足先登。
在上大学之前,在来到巴黎之前,我对社会充满了憧憬。但是来到这里以后,我才发现,来到了巴黎并不意味着你就真的进入了巴黎。学业出色、有能力并不是巴黎评判你的唯一标准,甚至他们都极少拿这些事务来评价你。
就像是你说的那样,你得会混圈子,只有你到了圈子里,你才有机会向巴黎展示自己的能力。那个时候,我真的非常希望自己能有一位当红的妻子去帮我进入那个很少接纳外人的领域。但遗憾的是,我没有奥当丝夫人那样的母亲,因此没有人会为我安排相亲,我必须得靠自己。
而想要凭借自己混进这个圈子,要么你得有钱,要么你得有名气。但是如果你混不进圈子,你就很难有钱,也很难有什么名气,这就像是个死循环,完全是个无解的问题。”
小主,
生在凡尔赛宫的路易估计很难理解梯也尔的心情,但是作为比梯也尔起点更低的人,亚瑟却很懂梯也尔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像是他的发迹,表面上他是由于法庭演讲感动了伦敦市民,从而被皮尔爵士提拔为警督,但实际上,他完全是走了狗屎运,正好撞上了《天主教解放法案》要树立典型。
而之后他打入伦敦社交圈的经历,则是由于他在侦办海上贩奴案的时候,扯出了弗雷德绑架法兰西通缉犯大仲马的外交事件。正因如此,这个小案子才会惊动了内务部和外交部,最终派出了海峡舰队给予弗雷德团伙致命一击。
而海峡舰队司令科德林顿将军又正巧是皇家学会的成员,并且科德林顿夫人所在的蓝袜社俱乐部对于电磁学最新进展也非常感兴趣,因而亚瑟才得以凭借电磁学研究者的身份来到宴会上为这些小市民们完全没机会见到的上流夫人们讲课。
亚瑟这一路歪打正着,再加上背后还有魔鬼的帮助,这才能一步步走到这里。
而梯也尔的出身虽然比亚瑟好一点,但他却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混成了内阁成员,撇开其中运用到的见不得光的手段,如果仅仅看他这段经历,同样是一桩令人啧啧称奇的不可思议壮举。
亚瑟问道:“那您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个死循环问题的?”
梯也尔并未言明,他只是俏皮的冲着亚瑟眨了眨眼睛:“爵士,您对女人分析的如此透彻,难道还需要我说明怎么解决问题吗?这里面牵扯到了许许多多美丽的人,最初的是心思单纯愿意为了爱情赴汤蹈火的。而到了后来,就是需要我的,而且也更能帮上我忙的那些了。”
亚瑟笑了笑:“您就不能说的更明白一点吗?”
梯也尔抿了口酒,他盯着手中绯红澄澈的酒液开口道:“如果您非要问我,好吧,我给您的最终回答便是:您是怎么走到这里的,我便是同样如何走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