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知道江南门阀和老三走得很近,从以前很多事都能看出他们对三皇子的支持,虽然他不能违逆天子的心意对一直幽禁在秋山巷的三皇子下手,但是他未尝不能釜底抽薪,彻底断绝三皇子可能存在的念想,那便是不急不缓铲除江南门阀的势力。
此刻听到天子所言,太子猛然惊醒。
在如今大齐朝堂的格局里,边军已经成长为一股极其强大的势力,中枢如果继续争斗不休,多半会形成外强中干的局面。
所以天子才会提醒他,在经界法必须推行的前提下,只要江南门阀不越过底线,很多时候他要学会如何周旋其中。
想到这儿,太子不禁愧疚又崇敬地说道:“儿臣必定谨记父皇教诲。”
李端平静地说道:“你还年轻,若有不懂之处,多向李相和薛相请教,切勿闭目塞听妄自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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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皇。”
太子应下,又向两位宰相垂首致意,李道彦和薛南亭连忙行礼。
李端抬眼看向韩忠杰和沈玉来,话锋一转道:“雍丘大捷之后,景军只能退守以河洛一带,定州北部他们也守不住。如此一来,我朝便可实占靖、淮、定三地。景军这次折损五万兵马,算得上伤了元气,但是远远没到一蹶不振的地步,边疆纵有几年安稳日子,却也不会永远承平。关于边疆军务,卿等有何看法?”
沈玉来虽然位列军务大臣,又统率禁军四部,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替天子管好禁军守好京城便是他唯一的职责。
以前军事院每次军议,他都只带着一双眼睛两只耳朵,替天子记下所有细节,不发表任何看法。
韩忠杰知道这个问题必须自己回答。
身为荆国公韩灵符的长子,他当然不能做一个应声虫,因为天子提拔他除了嘉赏韩灵符对大齐的贡献,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平衡京军和边军的实力。
他冷静地回道:“禀陛下,臣认为或可裁撤淮州都督府,以定州都督府和靖州都督府守卫边疆。”
李端道:“爱卿可有举荐大都督的人选?”
太子静静地听着,他忽然想起父皇曾经谈过这个话题。
韩忠杰不疾不徐地说道:“臣斗胆举荐山阳侯陆沉为定州大都督,兼理淮州盘龙关之防务。靖州大都督一职,臣请陛下圣裁。”
李端凝望着他的双眼,缓缓道:“可。”
韩忠杰不再多言,恭敬地低下头。
李端沉默片刻,轻声道:“淮州都督府裁撤之后,萧望之回京署理军事院。陆沉接任定州大都督,李景达此番表现不错,可回京入军事院任职。”
太子垂首应下。
李端又道:“厉天润身体抱恙,饱受疾病折磨,让他回江南休养身体。这些年他劳苦功高,为大齐奉献一切,等他返回江南之时,太子嘉赏其国公之爵。至于靖州大都督,便让刘守光接任。李相。”
“臣在。”
“朕方才所言,你需拟入遗诏之中。”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怔住。
遗诏二字,委实太过沉重。
李道彦躬身一礼,一字字道:“老臣遵旨。”
一般来说,天子正常驾崩之前都会指定一名或数名重臣草拟遗诏,这个任命的分量不言而喻。
纵然李道彦垂垂老矣,天子对其依然无比信任,也只有他才能统领百官,扶保新君登基,皇权平稳交替。
清风徐来,阳光明媚。
人间一片安好。
熙熙攘攘的京城,欢呼雀跃的众生。
李端缩在步辇之中,不复当年的帝王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