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他们掩盖真相的手段!”甘子枫记得当时那位男子按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捏得发白,“听我说,你把这双眼睛细细地摹画下来,然后对着它再画一张,去掉上面的血丝、灰白、絮化.再重新去看。”
但现在,他面前这具尸体还很新鲜。
甘子枫抿着唇目光闪动,这时候,旁边响起一个有些干涩的男声:“有人.告诉了他。”
甘子枫看着他。
“可谁能告诉他呢?”赵成皱眉,“一天里能和他说话的人太多了,我们也没有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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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许多执法堂人手已经抵达,调查开始朝着新的方向展开,赵成翻阅着册子,直到最后一页,才在一个名字上猛地顿住了手指,露出有些茫然的神色。
“.您是说凶手只把他杀了——”
“也许没有凶手。”甘子枫转头看着他,“如果他真的是自杀呢。”
执法堂仍在最大程度地运转着,对整个仙桥的封锁已经摆在明面上,对方探囊取物般拿走了少年的性命,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是令这件事的知情人全部不能接受的事情。
甘子枫的目光落在晏采岳无神的眼睛上,忽然感觉整个人有一些飘浮。
甘子枫缓缓抬起头:“他是看到我下来之后,才动的手。”
凶手真的就在这张名册上吗,当年的男子究竟遗漏了什么呢?
“已经排查完了。”赵成走到甘子枫身边,“都已验明正身,没有人漏过任何一处地方,到事发时,我们的封锁都还滴水不漏。”
“其实这一行干多了,也就有感觉了,有时候一激灵,就感觉自己是走岔了路这东西也没法教。”
两人转过头去,史应麟正在一旁僵怔地看着晏采岳的尸体。
“也许。但峰主,这具尸体是坠崖而死,而且已经放了快三十个时辰了,瞳中的血都已凝固我们没办法分辨你提到的不同。”
甘子枫默然不语,目光闪动。
周围没有人打扰这位长老的思索,甘子枫安静地摩挲着手中的纸张,眼睛放空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忽然一个身影从面前走过去,老人后知后觉地眼神一滞。
“但现在它已经瞳扩无光了。”
“.没,我是外堂的,大人。”
那是无数曾经经历过的记忆在纷纷浮现回来,和如此相似的现实连通在一起,仿佛要把他拉回七年之前。
席天机。
甘子枫怔然看着这名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是了,张梅卿不是执法堂之人,他也想不起来这条规矩的”
甘子枫方一皱眉,赵成已开口:“就是他帮着记的来宾,大人——您忘了,除了咱们带来的人外,平日诸峰之间就有执法堂人巡视,今天就轮到这位师弟当值了。当然,今天我们一直把他留在外面,没让他入内。”
一片安静。
“他状态很好啊!”赵成还是难以置信,“当时伤患都已处理好了,他躺在被子里,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十分不错。我们跟他聊了几句,他还把诸峰弟子带来的礼物给我们看说句实话,我觉得他那时甚至有些高兴,因为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想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多热情的关心。”
“我们来的晚,见到晏师弟不是那样子的,长老。”史应麟怔然转过头,“我们问了他许多事情,但他一句话不说,就望着房梁动也不动,像具尸体一样.我以为是他还没有修养过来。”
“.”
两人同时缩瞳,但孔兰庭的剑这一次甚至比少女还要慢,管千颜咬牙横剑一斩,果然再次落空。
“是有本质不同的。因为当人进入剑心照时,会有一种向没有边际的深邃坠落的错觉,所以在望入剑心照的那一刻,他们的瞳孔就固定为‘深望’的状态了。这样的人即便死后,也可以看出区别——我教你怎么分辨”
“但不是的,是有人告诉了他医堂那边的消息他的经脉树废掉了。”
“那时候这还是个肥差,都是门面弟子来做的。”这弟子见没人说话,便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元武峰的头号人物应该是江以通江师兄吧。”
“.”
“没有被夺魂的痕迹。”甘子枫站起身来,抬头望着高处的崖头。
甘子枫做了半辈子的法堂执事,对这副景象十分熟悉,此时他如之前多少次一样,把这双无神的眼睛一笔一画地细细地勾勒在纸上。
有些事情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