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次都是这个时候,陈三爷总是遇到大麻烦。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疲惫——彻骨的疲惫。
他才30岁,仿佛活了几辈子。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他读过《说岳全传》,他非常佩服岳飞。
每每读到风波亭那一回,他就伤心落泪。
读史读到伤心处,花自飘零泪自流。
岳飞,是他小时候的偶像。
每当自己受冤屈了,被打击了,受欺负了,他就会想到岳飞。
汽车在土路上行驶着,他望着窗外,眼前忽地闪过一张张鲜活的面孔:玫瑰、蓝月、海震宇、龙海升、白小浪、张万历、王莹、潘召……
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
无论死活,都是那么鲜明,一切都像在昨天。
这一次,又是排山倒海,又是杀气腾腾。
又是要在赌桌上,解决一切纷争。
而且,他感觉,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难以越过。
因为对方又抓住了他的软肋,而且是致命软肋——如霜屋里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如果真的是蓝月的呢?
那就说明那个孩子是他的亲儿子!
所以,前天晚上,他才在沈心茹面前推断,蓝月已经死了。
但他又不能确定那个孩子是不是蓝月所生。
当时没有DNA,陈三爷也无法判断。
只能看长相,可长相分明就是像蓝月。
当然,也可以说像白如霜。
对方就笃定陈三爷不敢拿这个孩子赌,一旦赌错了,那就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陈三爷总算是把这一连串的事情梳理清楚了:白如霜的出现,就是为了推出这个孩子,给陈三爷传递一个信号。
而这个信号,陈三爷只能面对,因为陈三爷至今没有蓝月和肥牛的消息。
同时,大战在即,报纸已登报,十八号,南北赌王,一决雌雄。
还有,远东贸易公司码头大爆炸,也扰乱陈三爷的心思。
千头万绪,陈三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闯过这一关。
明天就是长乐坊十周年店庆,往年都搞,今年还搞不搞?
之前柔柔已经提及这个事了。
陈三爷说考虑考虑。
长乐坊十周年,有八年半,是龙海升控制,一年半,是陈三爷接手。
这个事,津门黑白两道都瞅着呢。
面子上的事,也得做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