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牛愤愤不平的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看谢珺珺等同事都下班回家了。自己就泡了杯茶闷坐了着,反复推敲许国瑞给自己看的复印件和照片,确定自己没有签过补充合同,这么高的违约金还签字不是傻么?所以很明确自己是肯定没有签过类似文件的。
但文件上的字肯定是自己的,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是通过什么手段弄得?会不会作假?而且一亿元的违约金实在是太夸张,自己拿个几百万的工资,临了还要背负一亿的违约金,这工打的什么玩意,这是卖身么?旧社会的卖身契也不带这样的吧?
记得中学时学过一篇课文,旧社会的穷人饥不择食慌不择路时,为了一口吃的轻易就上了地主老财的当,签下卖身契,从而失去了人身自由,为地主老财从事各种劳动,劳动强度和劳动时间是更是毫无人性,地主老财是千方百计榨干劳动者的每一滴血的。如果不能完成买主的劳动,买主就有惩罚劳动者的权力,惩罚方式有很多种,主要是经济和体罚,于是乎包身工就卖家卖地,家没了地没了就只有卖老婆卖儿女了,什么都卖光了也就到了生命的尽头了。如果买主认为劳动者已经不能满足买主的要求还可以转让,从这个地主老财转到另外一个地地主老财,终身为奴。
这当然是一种极度不平等的残酷的卖身契约,劳动者的权力和尊严被无情的抹杀了。可在新社会,这种卖身契又有死灰复燃之势。张万牛刚大学毕业时,找的都是技术性工作,工厂为了技术和市场,会对重点培养对象签订各种协议,什么培养协议,竞业协议等等,如果你的户口和档案等材料落在公司里,想提前终止合同就要付出较大的代价,有人为了解除合同赔一两万,有的要三五万,后来逐步发展的几十万上百万。自己有个高中同学硕士毕业后为了落户北京,签了五年服务协议,如提前结束合同就要赔偿25万,可这同学因为不受重用干的很不开心,不涨工资不升职,可看着高额的违约金,只能空耗的五年光阴。因为不按公司要求赔钱的话,户口,劳动关系,人事档案等等都会被卡住。
这还是文明的,在广东等沿海地区,部分工作通过压工资压身份证等方式迫使工人长期从事繁重的劳动,拿着的却是低劣的工资,劳动环境也极为恶劣;更有甚者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甚至拿不到工资。
后来经过各种抗议和政府干预,以人事档案等要挟的基本没有了;但竞业协议,保密协议,培养协议等等条款依然大行其道,而且赔偿金额和职工所得是远远不成比例的,有的竞业协议在职工没有构成市场或者技术威胁是补偿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可很多员工为什么还要签这种完全不公平的协议呢?哪还不是因为职工和老板实力和需求上不对等!太多的员工就像兵临城下的弱者,如果不能不敢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就只好接受城下之盟。
这是阳谋,还给你拒绝的机会!可这个一亿的违约金,张万牛如果明着来是肯定不会签的,可许国瑞等使用卑鄙的手段,这是非常令人窝火的。还有哪个照片,自己似乎有强迫的动作,如果不听任摆布,是不是会面临强奸的指控?这样的话,他们就玩的太阴了,自己还硬扛就可能万劫不复了。怎么办?
张万牛思绪良久也理不出头绪来,这时电话响了,一看是阿紫打过来的就接了;“这么晚了,现在哪呢?回来吃饭么?”
张万牛略微思索一番,现在自己心情不佳,回家很容易被发现,会被刨根问底,不说不痛快,说出来又会影响他们心情,还是晚点回去的好就回道:“等会有个饭局,今天就不回去吃饭了,你们先吃吧。”阿紫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张万牛郁闷难当,收拾东西准备找个地方放松一下,于是开车来到新天地,找了一家酒吧在稍偏的位置坐下,叫了一轧啤酒,一个果盘,几个点心,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吧台上美女唱歌,兴趣来了也跟着吼上几句。
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一个人不请自来,安然地在桌对面坐下,然后拿起一瓶酒就喝,张万牛抬眼一看,竟然是二公子许国瑞的秘书王闪闪,连忙道:“王秘书,你怎么在这里?”
王闪闪解释道:“二公子看你情绪不对,让我一直跟着你,怎么?心里还很憋屈?还没想开?”
张万牛叹道:“被人算计了,能不憋屈么?这都什么事呀,有这样做事的?有这么逼人的,有这么卑鄙的?”
王闪闪笑道:“你呀,就不要抱怨了!相反,你应该值得庆幸碰到一个好老板,他是这么在乎你,重用你,甚至想拉你进入领导层,核心圈?”
张万牛质疑道:“拉我进领导层?核心圈?”
王闪闪道:“我估摸大老板是有这个意思的,不然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挽留你,你看看古代领兵在外的重臣,不都是被皇上牢牢抓住把柄的么,比如扣押亲属,安插亲信等等;现在超大缺乏金融方面的人才,你又这么优秀,所以要用点手段将你留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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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万牛气愤道:“想留住我,明着来么?暗里使手段算什么?”
王闪闪道:“明着来,明着来一者把握不大,二者还要谈条件不是,三么未必可靠放心不是!所以,还是拿住你的把柄靠谱。至于算计么?这是世界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算计你,谁不在算计?庄家算计散户,散户想撸羊毛,不是很正常么?只要是人就难免被算计;想开点,想透点,有人算计你,说明你还有价值,有价值才会让人惦记你,有值得让人算计你的东西,逼迫你交投名状,让你做一只忠实的狗?”
“忠实的狗?我是人,为什么要逼人当狗?”
“人?哈哈,这世界能站直腰杆当人的就没几个,大部分都是狗,你,我,甚至许钱多,许国瑞等等,莫不如此;既然都是当狗,哪个比哪个更高尚?”
“奇谈怪论,许家父子是谁的狗?”
“还能是谁的,赵家的呗;你还真以为超大做这么大是许钱多白手起家搞起来的?中国这么多大企业,真正白手起家的有几个?不拜码头,不当人家的狗能做起来?你也开过公司吧?你的公司做起来了么?能做到什么规模?如果真有能力,真能把企业做大,也不会想着出来打工?想着寻找靠山吧?”
张万牛被说的无以应对,自己开的公司做到一定程度后就再也畏缩不前,原因在哪里?一是经过次贷危机后,张万牛本能地对实体产业有抗拒心理,不愿意开厂,也不想让自己的资金被重资产套牢;二者么就是没有资源,如果能拿到大公司产品的独家区域代理,生意很快就可以做起来,可作为后起之秀,哪有那么多现成的资源?要想获得资源,都要去抢去拼!可当你有一定的体量后,竞争对手就开始防着你了,就不和你合作了,公司的发展就陷入到瓶颈之中。
王闪闪看张万牛不说话就接着说道:“我说的没错吧,其实在中国这个四不像的经济体系中,民营企业想做大太难了,想要做大一定得拜码头,不拜码头刚有点起色就要被收拾;当然,就是拜了码头,稍不顺主人的意,也要等着被收拾;为了不被收拾,就得听话;二公子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