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道路一直延伸、延伸。金黄的树叶落了满地,苏明安站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两条路尚未被脚印污染。
他目光远视,想到司鹊说的第一点和第二点……如果真的让翟星人与罗瓦莎人共居,那么,恐怕会是一场鲜血淋漓的灾难。
就连苏明安都被吃来吃去,难道其他翟星人能幸免吗?那些天使、恶魔、虫族、血族、亡灵与龙族,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一口龙息就能杀死成千上万人。
只有十亿翟星人参加了世界游戏,剩下六十亿人该怎么反抗?
恐怕不超过几年,小世界就只剩下强大的生物。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可人类世界不应该适用达尔文。
当然,有一个冷酷的做法能完美规避风险,就是不让罗瓦莎人进入小世界,只保护翟星人。但这样,苏明安与司鹊就成为了敌人,很难保证司鹊没有反击的后手。
小主,
至于司鹊说到的第三点,确实值得担忧,但并非致命。
第四点,更是不值得忧虑。如果要付出的“代价”仅有第四点,苏明安恐怕会一秒同意。这一秒,就是他为自己哀悼的短短一瞬。
“你问我,是拿起橡皮(开启大重置,走向未知的未来),还是拿起笔(立刻升维,走向已知的流亡)。”苏明安抬头道:
“能否将二者,都具现于我?”
司鹊闻言,挑了挑眉,手掌闪烁着金色光辉,很快,一支羽毛笔和一块橡皮擦出现在掌心。
他不明白苏明安要做什么,伸手,将羽毛笔与橡皮擦都放入苏明安手中。
苏明安先是拿起橡皮,向星空挥去。
“嚓,嚓,嚓。”
如他所料,司鹊这个黑水梦境,果然是绘制出来的。浩瀚的星空是绘制的,透明的鲸鱼是绘制的,斑斓的白沙也是绘制的。这里是司鹊亲手绘制的梦幻之境。
苏明安拿起橡皮,抹了几下,将浩瀚黑暗的星空擦去,只剩下一片空白。
“……?”司鹊睁大眼睛。
二人站在空白下,纯白延伸向地平线的尽头。
“灯塔先生,你这是……”司鹊说。
苏明安没有说话,紧接着举起羽毛笔,以空白的天空为幕布,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
……
【司鹊·奥利维斯,笨。】
……
然后,苏明安挥动羽毛笔,快速绘画着,很快,湛蓝的天空与纯白的云朵,显现在了空白之上,笔触青涩,却是一片漂亮的蓝天白云。
漆黑的、浩瀚的、孤寂的、幽邃的星空被橡皮擦去,被苏明安的笔绘画成了一片光明的、蔚蓝的、纯净的、美丽的蓝天白云。
苏明安仰望着,露出笑容:
“我要用橡皮擦去黑暗与未知,也要用笔落下平稳安全的终局。”
“我要开启大重置,走向未知的道路。也会在确定无力回转后,带走所有人,流亡宇宙。”
“其实,我还期待着,有第三条路可供我选择。但这一次,我看见你的手指没有指向你自己,很可惜。”
“喜鹊先生,我是个胆大妄为的人、一个贪婪的疯子、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癫狂野心家。我总是在一腔情愿地追求更好的方法,即使在他人看来,我天真不已、甚至愚蠢。”
“麻烦您做好随时与我流亡宇宙的准备,而我也会事先联系好第五席星火与第十一席。一旦事态不对,我们就奔向宇宙。”
“但在这之前……”
他再度抛起笔与橡皮:
“——让我们先疯狂一把。赌一赌更好的结局。”
司鹊的喉咙中泄出一声笑声,他抬起右手,“啪”地一声,精准无误地接住了笔与橡皮。
笔腹与橡皮残留着热度,仿佛能嗅到薪柴烧尽的气息。
细密的火焰在胸腔燃烧,或将这世界烧成心脏的颜色。
“……好吧。”
罗瓦莎的喜鹊先生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理想主义者都是这样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