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男人颇具威慑力的嗓音徐徐吐出,案下还有想说话之人皆都闭上嘴巴,沉默不语。
大厅内落针可闻。
忽地,正厅内响起一道沉凝之声:“孤来江宁本想旧地重游,你们却送了孤如此大的惊喜。”
众人心下一个咯噔。
伴随着一道掷地有声的“查”,“砰”一声,茶盏从案首掷至地板,发出破碎之声。
“孤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在江南横行。”
大半官员密密麻麻从正厅走出之时,卢娇然正与沈玉容在卢府一旁的亭内品茶。
她见这些平日精气十足之人,今日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不禁疑惑地望向对面的女子:
“玉容姐姐,太子平日里凶吗?为何他们一个个出来时像丢了魂似的。”
沈玉容淡淡瞥了那群人一眼,回眸平静道:
“太子最会伪装,平日性情自然极稳定,所以能让他气急之事世间少有。”
卢娇然若有所思,许久才了然道:“听闻今日江宁出了一桩大事,说有一男子以死状告江南巡抚范丰茂四桩大罪,可是惹了好大的民怒。此次,太子估计气狠了。”
沈玉容闻言,并不对此应声。
卢娇然见此觉得无趣,双眸无意间瞥见女子空落落的手腕,歪着头好奇道:
“玉容姐姐,我记得昨日你手上还戴着一只成色极佳、价值连城的白玉手镯呢。我听闻此镯是从西域千里迢迢运来大盛,是极稀罕之物,今日姐姐为何不戴了?”
“不想戴了便不戴了。”沈玉容斟了一碗茶,抿了一口。
卢娇然闻言,松了口气,这才笑靥如花道:“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玉容姐姐的手镯在卢府掉了呢。
今晨我闲逛散步之时,竟瞧见太子院中的奴才们拿着一只白玉手镯出来,我瞧着,那镯子竟也是冰山镯不说,竟与沈姐姐的镯子一模一样。
我不禁好奇跟上去一看,那奴才竟直接将其扔了,一点都不珍惜似的。不愧是太子,手笔就是大,这白玉镯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玉容喝茶的动作一顿,徐徐抬起头来,沉默须臾,只是勾了抹讽刺的笑意,垂下眸来继续品茶。
卢娇然撅了撅嘴,玉容姐姐总是这般高深,也不与她说话,好似她一人的独角戏似的。
她闷闷地喝了口茶,抬眸的间隙,眼角处却瞥见父亲大步而来。
只是他的面色有些僵硬,好似刚被太子训斥过似的。
这让卢娇然一个激灵,生怕他将怒气发到自己身上,所以极有眼色地起了身,亲昵地叫了声“父亲大人。”
卢琸瞥了她眼,面上的怒气要缓和些,又见她与沈玉容一起喝茶,微微斥道:“你看看你,整日毛毛躁躁,何日能变成像沈姑娘这般的女子。”
沈玉容优雅地起了身,淡淡应道:“卢大人谬赞了,相反小女倒是觉得娇然很好。”
卢娇然自得地抬高了脑袋,毕竟如今的卢府,太子下面,就属沈姐姐地位最高了。
连沈姐姐都夸她,父亲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卢琸见此无奈摇首,可他很快便将眸光从她身上掠至沈玉容面上,柔声开口:“听闻沈姑娘在宫中当伴读时,与太子有过照面,引为了知己。”
沈玉容笑容淡了些,平静应道:“只是时常碰面罢了,其实并不相熟。”
“可太子对你甚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卢琸意味深长道:
“今日殿下因一场闹剧发了好大一场火,怒火伤身,作为臣子,自不能看殿下糟蹋自己的身体。
老身束手无策之时,竟瞧见了沈姑娘,想着你与太子同为京城而来,又同有儿时情谊,不若便帮老身这个忙,劝劝太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