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说,山高水长,天涯微远,一切保重的那天。
马进的心情自然也沉重,可他是个奴才,还是太子身边的奴才,自不能看着太子沉迷于虚幻。
马进静默片刻,颤声道:“殿下,此乃陆姑娘的包裹。”
刚刚起身的崔锐脚步忽地一滞,漆黑凤眸睨着跪地的二人,手中的玉扳指隐隐有了破碎之意。
他只觉额际两侧突突直跳,胸膛更是微微起伏,溢出一抹盛怒。
马进与乌勇皆跪伏在地,马进额头抵着地面,双手高高捧起那团绣花包裹,大声道:“此包裹正是奴才交给陆姑娘的,其中房契银票甚至连户籍路引都在,即便被水泡的已然看不太分明,但奴才敢确认这是陆姑娘的。陆姑娘已死,请殿下节哀。”
话音一落,满室沉寂。
崔锐咬了咬牙,两侧手掌已慢慢紧握成拳,深沉似海的双眸透出狠戾的压抑之色。
霍地,男人气急反笑,低沉之声从二人头顶徐徐传来:“你们可知何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此人注定还要祸害这世间一百年。”
乌勇和马进皆因殿下冷寒森严之语缓缓抬头,却只看见他绝然离去的身影和宛若仙境的江景。
此处白日还是一片哀戚哭喊,如今却也透出岁月静好的安宁祥和。
江水无声,却也噬人,他自然不相信这片水域竟就这样将她悄无声息地带走。
他对她的这番胡闹已然有了隐隐的不悦,是她当着他的面直言正觊觎着他的亲表弟,自己大度未取她的命,还乘了她的意放过了她,她竟还这样怀恨在心报复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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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不讲道理的女子!
若早知晓她是如此模样,他便应该早在狱牢之时便杀了她!
也省的他如今还要费精力找她。
还在岸边的知府瞧着太子面色紧绷地盯着江面凝神,眸光跟随他的视线掠向波光粼粼的江水,想到白日那些百姓的悲痛模样,又想起此事后自己的乌纱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惆怅地叹了口气。
江南水域本就多,乘船渡江之人不知凡几,此事虽是悲戚,但在大盛的历史中却并不是第一起。
瑞昌帝登基第一年,天现异象——
四星会聚,日食又至。
此时江南水洪肆起,朝廷派人竭力治水终有成效之时,六艘去往对岸的渡船在同一天侧翻而倒,一百三十多人全部遇难。
民间怨言肆起,都道上天不德皆因当今殿下得位不正,老天震怒,降罚于民。
瑞昌帝闻言,躬身请教天师,这四星会聚乃何意。
“国被小人窃之。”
瑞昌帝甚为明悟,当夜便将前太子胞弟擒来杀之,第二日又将三王关于狱牢,以此推之,最后将天师斩于天师府,不过十日,天下颂瑞昌帝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
后渡轮侧翻之事经瑞昌帝心腹查明才知,六轮渡船皆超人不说,还是在暴雨航行,河流湍急,一经落水马上被河流卷起,官吏到时,已有心无力。
此事一出,全天下哗然。
也是经此事,每逢这类水灾都要上报朝廷,此事自然惹的朝廷上下悲痛不堪。
这二十二人中一直有名女子未有人认领,一查竟是京城人氏。
京城的知府便好心将此女子的姓名,年纪与籍贯张贴于榜,企图让这女子父母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