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时,陆小桃还在因张束那抹眼神慌乱不已。
她小心摸着左手上的砗磲,凝着天边迷离的光影,心头一阵乱麻。
忽地,她停了脚步,径直转过身,在乌勇无奈的眸光下,推开雕花木门,进了书房。
书案前的男人微扬凤眸,触到去而复返的女子,黑眸微眯,低沉的声线中带着慵懒之意:“孤刚刚可是将凤髓汤喝了个干净。”
看着他这好似真的如此在乎自己的模样,陆小桃眨了眨眼睫,突然轻声问了一句:“沈玉容与张束婚期搁置了,殿下会娶沈玉容吗?”
她是真的很好奇,若此事他有丝毫犹豫,她会再次想法逃离东宫。
听得她的言语,崔锐瞥了眼女子,这是她第二次问了。
他垂首轻扣着茶盏,不疾不徐道:“不会。”他淡淡道了两个字,并未解释太多。
他说话间,陆小桃已走至太子身前,眸子一瞬不瞬地锁着太子,话里暗含着祈求之意:“太子不要娶沈玉容好不好。”
崔锐教她的话语顿住,他眸光落向神情焦虑的女子,即便她努力保持镇定,可吐出的字眼早已颤抖着沙哑开来。
崔锐眸光一闪,渡了抹眼色给马进,马进了然,悄悄退下,临走时还不忘将木门轻轻阖上。
崔锐起身跨至她身旁,拉着她的手与自己一同坐在太师椅上。
他将不知因何而恐惧的女子紧紧圈在怀中,眸光落于书房外的流云亭内,眼神中凝着一抹复杂之色:
“三岁那年,父皇登基,孤作为当时父皇唯一的孩子,被父皇封为太子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太子之位充满无上荣光,可背地里暗藏玄机,危机肆起。
平日里,孤不仅得让父皇朝臣满意,还得提防后起之秀竞争角逐。
可即便如此,依旧不算顺应天道。
孤的外祖,亦是赵灼的祖父,当年跟着父皇与先帝一同打下这片江山,父皇年轻时是位枭雄自然不怕功高震主,可这宝座坐久了想法总会改变。
纵观历朝历代,迈入暮年的皇帝不仅忌惮年轻的太子能力卓绝,又害怕子弱母强被人拿捏,所以孤便决定在其中找一个平衡点,既要让父皇知晓孤的能力,但又得给他一个显而易见的缺点。”
陆小桃愣愣望向面前这个男人,他眸光淡淡,冷峻的眉眼并未因吐出的言语而有涟漪。
此时此刻,他身上流溢而出的气质与平日那番太子威仪大有不同,而是充斥着她从未见过的沉幽与温情之意。
他就这么平静地讲着他的过去,可即便如此,从这段语言中陆小桃还是猜不出他过去的艰辛。
陆小桃想着,即便再如何难,也没有她小时候快饿死了难。
何况,他的父皇和外祖父都如此辉煌,他母后还是当朝皇后,这么多人向着他,他又能难到哪里去?
他们在为谁能获得宝位杀来杀去,却未想到,在京城偏僻的陆家村里,有个陆小桃因为父母双亡没饭吃快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