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拔高声调,一声大过一声,尖叫或喘息在一个个夜里无声无息钻入他的梦,让他沉迷,亦让他窒息。
崔锐喉间滚了滚,微微倾身,伸手接过她手中木盆,温声开口:
“在下行走江湖多年,风餐露宿已是常态,今日观姑娘所为,才发现食炊竟如此妙不可言,不知姑娘可否教在下如何举炊?日后不管行到何处,亦是方便。”
他语气温凝如水,不疾不徐,淙淙清泉般冷冽沉静。
可陆小桃听出,他分明是在夸自己,并且姿态甚低地请教着自己。
陆小桃若有所思,平日她勾的那些书生,虽饱读诗书,可行为举止不经意便会流露对她的蔑视。
更别提,他们信奉什么君子远庖厨,根本不可能会请教自己这个问题。
可她面前的公子虽生在富裕人家,却不是个纨绔子弟。
姿态甚是谦卑不说,对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农女还如此尊敬,恰恰说明此人是个极好、极有教养之人,若是自己以后与他在一处,必不会亏待自己。
这般想着,陆小桃越发不想错过此人,娇羞地低下头:
“公子谬赞了,我父母在我五岁那年离世,自那之后,便得学会照顾自己。于我来说,举炊不过是小事罢了,若是公子想学,小桃定不会吝啬。”
因此话,崔锐深深注视着她,眸中极速掠过的疼惜被他掩在眼底。
他垂眸望向女子晃动的头颅,发间青丝经她动作,已凌乱落至两侧。
崔锐情不自禁抬手,修长指尖刚要触上发丝的瞬间,陆小桃猛地抬头,手指猝不及防碰上女子的双眸。
指腹轻抚过女子眼尾时,他感觉到女子轻轻一颤。
原还是颗青涩的桃子,一颗未来只会是自己的陆小桃。
崔锐唇角依旧保持着浅笑,自然地收回手,好似只是不小心落于她面上,不小心抚过她的眼罢了。
他看了看木盆中干净光秃的整鸡,赞赏道:“姑娘杀鸡拔毛竟一点不怯,实在让在下敬佩。”
还没半个时辰,这男子已从她的腌菜夸赞到杀鸡拔毛的无畏。
从刚刚那番潮热中回过神来再听这番话,陆小桃未觉有何猫腻。
一是自己的厨艺确实不错,二是这男子说的真心实意,应是真诚夸赞自己,所以陆小桃接受的很快。
她笑着回道:“公子谬赞了,这些不过是熟能生巧练出的罢了。以公子的身手,不出几日,定也能如此,说不定,会比我使的更好呢。”
说罢,又话头一转:“以后公子叫我小桃就是,此名取自“儿童误入桃林中,桃枝灼灼花满身”,那年母亲无意间听闻此诗,惊为天人,本想取名陆桃枝,却想着桃枝中看不中用,便取名小桃,寓意长寿吉祥之意。”
她感觉头顶的眸光正直直锁着自己,陆小桃忽地抬起眼眸,羞答答问道:
“一直叫公子总归生疏,小桃还未问公子姓甚名谁呢。公子,小桃以后该如何称呼您?”
她的眼眸大胆,总是直抒心中情绪,任是谁人见了,都知晓她的心思。
崔锐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从她的眉眼,再到神态,最后落至脸颊。
忽地,他唇角微扬,眉宇恣意,心中暗暗念了声小骗子。
崔锐无声抚着指尖的玉扳指,面上轻笑附和:“在下姓崔,名锐,字子臻,姑娘以后叫在下子臻或者崔锐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