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跟我回去抓方子,你偏不听,要切那什么甲母痣,切了几千块钱,结果现在成这样了,你现在会赚钱就能随便浪费是吗?”孟父怒不可遏。
他正要撕掉孟桐泽手里的单子。
但这时,候诊椅上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这人,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一来就在病区吵吵闹闹,孩子十八岁就不给钱了,怎么,十七岁就活不下来,跨过那一秒钟就立地长大了?”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后方的人,脑袋小小,精神看上去也颇为萎靡。
“你踏马……”
孟父当时就要暴走了。
他管他儿子,其他人干屁事?
但下一刻,那人站了起来,身上的背心被宽阔的胸肌撑得故障,个头更是几乎堪比一点五个孟父了。
孟父当场哑火。
接着,胸肌男来到了父子两面前,直接按住了孟父的胳膊,让他松开了手。
然后给了孟桐泽一个眼神,道:“小子,赶紧去看看吧,随便捏一下你手臂就疼成什么样了,这还能拖?”
孟桐泽眼睛里浮现一层水雾。
陌生人的善意,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让人的心理防线击溃。
哪怕自己的心理已经被家人磨练得仿佛是铁石。
他不由得想起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从小到大,每次生病住院,父母永远在重复的一句话都是“去诊所还是去医院,你自己决定”。
听着似乎很尊重自己的意愿,似乎想要培养自理能力。
然而事实情况却是,如果不按照对方希望来选择,不能让他们满意,那他们一毛钱也不会掏。
孟桐泽永远都记得,初中时他急性阑尾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打了个120把自己送到了大医院的手术室。
后来打电话给父母,没有一个人出现。
十来岁的他,就这么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如果不是那家医院的主任愿意担责,他可能到死都等不到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最后,孟桐泽绝望之际,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老师。
那位平日里严厉的班主任,第一时间赶来,什么话也没说付清了医药费。
后来孟桐泽花了四年的时间,一直断断续续还钱,直到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才终于把这笔钱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