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一直都是那么想的啊,原来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喊,也可能是根本不记得了吧……
任亮苍然,悲伤在空空的白墙间回荡,似在嘲笑他的可笑,可怜,至极。
本来就虚弱的人,受了这么大刺激,三两秒就被迫切断痛哀,昏倒在地。
福鼎鼎扛起人又给送了回去,换药、包扎、打滴,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但没想到更糟心的事接踵而至,肇倾期刚接水回来,就看见任亮瘸瘸拐拐地跑了出去,肇倾期水杯一扔追了出去。
市医院出门右拐三百米有座桥,桥下是三十多米深的江。
任亮拖着一个病体,硬是让身体素质不错的肇倾期没追上,等她到达,那人已经站在桥体边缘。
外沿就十来公分,桥在风口风很大,任亮空荡荡的病服下身形瘦削,好像一吹就要飞走了。
桥上围了人,几个大妈嘴里劝着却不敢上前去怕刺激他,还有一些看戏的,肇倾期冲了过去,气息有些不稳,“任亮,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下来!”
刚刚福鼎鼎被眼尖的冯蒽抓到了,软磨硬泡偏要跟他聊两句,肇倾期烦的很就把福鼎鼎推走了,现在遇到这种事,她有些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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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遭遇了什么事,你不是都挺过来了,以后一切都会会好的,你别做傻事!”肇倾期一步一步慢慢挪进,“要是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任亮的脸在太阳之下惨淡黯然,眼里无光,“希望?你说说,我这种人,还有什么希望?”
有,也是泡沫,被无情地戳破了。
“你才十八岁,还有大半辈子呢,怎么就肯定你希望了?”
“因为我过去所有的日子都是苦难!”任亮痛然怒喊,“我今天十八岁,我整整忍受了十三年的黑暗,暴力的鄙视的被所有人排挤、欺负、谩骂的生活我已经过了十三年了!十三年,整整十三年!你知道这十三年我怎么过的吗?”
他似乎在死亡前激发了控诉欲,哭腔阵阵,挖心挠肝。
“我从小没爹没妈被送到孤儿院,长期遭受孤儿院的人的欺凌,他们不给我吃饭不给我上厕所,他们会打我一整夜让我睡不了觉,全身溃烂也没人管,还被丢到下水道和老鼠抢垃圾吃……”
“后来被领养,我以为我终于要有爸爸妈妈了,终于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结果……”结果却坠入另一个深渊,任亮声泪俱下地嘶吼着倾诉着,“他妈的那一家人也是人渣,拿我当畜生,当乐子,把我关在地下室日日夜夜的虐待,那个死禽兽还他妈想干我,你说恶不恶心?!”
“学校里还不是一样,连老师都是道貌岸然的人渣!那群所有人都赞为未来之星的人还不是一样恶心,霸凌我孤立我,烧我的头发、拿马桶水浇我,诬陷我偷班费,什么事情他们做不出来?”
任亮冷笑,眼里的仇恶波涛汹涌,“他们都是人渣,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是沾满血的刽子手!”
“人能有几个十三年啊,还是最美好的年纪……”
任亮扬起一个深恶痛绝的笑,“我得让他们偿命。”
话音刚落,白色的身影陡然消失,肇倾期猛然扑过去,任亮已经没入大江。
救护车和警笛的鸣叫姗姗来迟,在哗然间疏散群众、迅速开展救援工作。
人被救回来了。
醒来之后就没说过话,躺在另一间病房里定定地盯着天花板,像个活死人。
福鼎鼎赶到的时候,任亮就是这样一副行尸走肉的颓废样,心里暗骂任亮的“傻”,又理解他的“傻”,可怜他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