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曹波说出口,陆晚宝和温聿书才知道。曹爱民退休金有将近四千块,并且每年还会涨一些,曹爱民每个月都会拿出两千,亲自送到县里来。说给小宝和陈婉用,说陈婉一个大城市的姑娘嫁过来不容易,让曹波好好照顾小宝和陈婉。曹波边说边哭,“我爸都那样照顾她和小宝了,她还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我,说只要我把我爸接回家,她就把孩子打了。”
温聿书和陆晚宝相视了一眼,他们也没料到陈婉这么能豁得出去。
曹波吸吸鼻子,“这几天,我都被她困在县里,我只要一离开厂子或者家属院超过半小时,她就打电话,说她肚子疼,说她产前抑郁,闹生闹死,我才没顾上我爸。”曹波的手里抓着曹爱民写的那封信,不再说话,就低着头看信。看一段,擦擦泪,看一段擦擦泪。
曹爱民的信并不算很长。曹波的眼泪一直从离开食品厂,哭到了曹庄。
下车的时候,曹波都没顾上温聿书和陆晚宝,一路朝着自己家跑去。
陆晚宝特别无语,她小声蛐蛐曹波,“老公,你说曹波怎么这么能哭呢?”
温聿书锁好车,牵起她的手,他就笑笑,没有接话。他其实很想说,陆家人也很能哭,他,也很能哭。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陆家人不会说,他,也不会说罢了。
等温聿书和陆晚宝赶到曹爱民家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曹庄的村民聚集在曹爱民家门口。
曹爱民就坐在自家屋门口,李支书、郑海两人都站在曹爱民家的院子里,曹大元和张晓月就低着头站在曹爱民面前。曹波已经在曹爱民面前跪下了,抱着曹爱民的腿哭。
曹爱民本来听到李支书和郑海跟他讲,曹大元一家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他家,老年人,反应本来就慢一些,李支书一边讲,郑海就在一旁做补充。
温聿书和陆晚宝也不着急往里挤,就跟村民们一起三三两两的守着曹爱民家门口,听里面的情况。
这个时间段还在家里闲着的,大部分都是村里的老人,老人们听着曹爱民家院子里的动静,吃瓜吃的正起劲,群众里就增加了两个年轻人。他们也丝毫不在意,以为是附近谁家走亲戚的。还热络的给陆晚宝塞了把瓜子,几个人叭叭的讨论着曹大元一家和曹爱民的恩怨纠葛。
陆晚宝听着差不多了,装作很是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曹爱民父子俩还挺好的,曹大元听着大问题也没有,就是他爸妈这个,有点问题啊。”
几位大娘交换了个眼神,她们起初也不觉得有啥,但是小姑娘一提,他们才想到,是啊,要不是曹大元爸妈,每次都拿曹波来打压刺激曹大元,照曹大元小时候的性子,和平时认真又顾家的样子,也不会就神经兮兮的非要折腾曹爱民了。
有个大妈就点点头,叹口气,“可不是,村里好几个孩子家里,都是拿着曹波跟家里孩子比,比不过心里就不舒服,天天追着孩子大骂,要我说,就是个小孩,就该有小孩的样子。咋能跟个结婚生娃的大小伙子比,真是……”说完还瞅了瞅身边的大娘,不说了。
被瞅的大娘讪讪的,“那不都想着孩子好吗,曹波从小就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好,拿他教育下孩子而已,又没非让孩子变成曹波……”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
陆晚宝接过温聿书递给她的瓜子仁,一颗颗往嘴里送,还点着头。
“可不是吗,都是想孩子好,但是千万不能当着外人面打骂孩子了,大姐们我可跟你们说,特别是等孩子有记性了以后,那孩子也都是有自尊心的,打骂多了,反而不好。”温聿书不擅长跟这样的大妈大娘们打交道,就站在男女分界线中间,一边听两边的议论,一边帮陆晚宝把瓜子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