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月淡扫着他额上暴突的青筋。
倏然间,只觉那青筋如盘踞的蛟龙,在苍白的皮肤下蠢蠢欲动。
随后她闲闲地吐出一句话:“等大王搬来柔然救兵,再来要妾的性命吧。”
声音虽轻,却似冰锥一般,刺入他五脏六腑。
他瞪着她,那双眸子仿佛被冰雪洞彻,心底的秘密无所遁形。
原来,她真的什么都知道,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如同深渊,吞噬着他最后的侥幸与挣扎。
“救兵,救兵……”他喃喃念着,一遍又一遍。
破碎的声音在阁中回荡,几许绝望与不甘。恍然之间,他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
猝然,他回过神来,退后两步,而后踉踉跄跄奔出阁中,踏在积水之中,发出响亮的嗒嗒声。
刹那间,嗒嗒声渐行渐远,终于不闻。
拓跋月却没有再睡下,眸中满是疲倦。尽管,她赢了。
挟持孟太后,是她早前给李云从的建议。为的是,防备沮渠牧犍丧心病狂,挟持她和女儿。
只是,她没想到,李云从会从密道进到宫城,而执行挟持计划的人,竟是贺赖久。
“公主,没事吧。”霍晴岚问。
“无碍,”拓拔月道,目光转向忘了起身的阿澄,“快起来,不用怕。”
她又示意霍晴岚、阿澄搀她,而后一瘸一拐地走向窗前。
她在心底轻念:若无意外,两日之后,她定能将这两年间所承受的屈辱,一一拂去。
念及此,她仰首望向被雷雨抽打的夜,道:“是时候结束了。”
屏风后,李云从的指尖轻轻摩挲雕花纹路,耳畔回响着先前沮渠牧犍质问的话语。
那人说什么?说他二人有私情?
这话可真好听呐!
唇边不禁勾起一缕微笑,心底有什么东西,似破土而出。
先前,虽然听得不真切,但他确信,拓跋月那的梦呓中,唤的是他的名字。
直击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