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女儿口中得知司千里“病入膏肓”,秋梅走进了失眠多梦的夜晚。
在秋梅的梦中,司千里死了又死,一次比一次惨,仿佛是在秋梅的人生舞台上,死亡是司千里的宿命。
而为司千里牵肠挂肚,又仿佛是秋梅的宿命。
夜半醒来,在发亮的眼泪或极度恐惧的汗液中,秋梅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
她的祈祷,没能给她勇气去看他一眼。
秋梅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里“司千里”的名字,却没有再按下去。
十一个阿拉伯数字,就像一个又一个烙印,她铭记于心。
她闭上眼睛,落下了泪。司千里的名字,就在这时,就在她的一滴泪里闪烁。
他来电话了。
秋梅的嘴角不经意地微翘,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接通,但没有说话。
他也不说。
两个人隔着手机,凭着信号,沉默了数十秒。这沉默仿佛他们恋爱时不用说话就有的默契。
“我能见你最后一面吗?”司千里语气平淡地问,就好像这最后一面,是他们的第一面似的,不会彻底告别。
“见过之后,你是不是就不再打扰我了……”秋梅的目光望着自家像白纸一样的墙面。
秋梅看着那墙,脑子里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身孝衣。
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是。”司千里说。
秋梅为自己叹了一口气,说,“你是我逃不过的猎人……”
“你出来吧,我现在在门外。”
秋梅惊讶,心里有喜悦想要破壳而出。
她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四目相望,她放下了一些对他的担心——他的气色看着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