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多谢黄公子了。”朱长安说道。
剩下的时间都是按照他熟悉的流程走下来。
一场宴席下来,宾主尽欢。
这个看似来直来直去的商人,竟十分的有分寸感,既不会让朱长安感到尴尬,也不会让他觉得太过疏远,莫名的让他平添了几分好感。
眼见天色渐晚,朱长安便带着随从离开了黄府。
黄楚燕送走朱长安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回到驿站后,朱长安便招来了随行的锦衣卫让他们去探查此事。
锦衣卫的效率很高,三天下来除了解决了商丘税率的问题,就连黄楚燕的祖上三代的资料都被查了出来。
原来他是两年前才来到此地的游商。
乃宝庆府邵阳县人,因其父不喜但是又不好直接更改继承人,便给他和庶弟各一笔钱,让他们出游经商,只待到时候谁挣得多便将家业交给谁。
虽然明面上好听,但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摆明了是想让庶弟来继承家业。
从他十二岁丧母,母丧三年后虽然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但因庶母不喜,就一直没有给他找个合适的妻子上就能看出来。
除了庶母窥视他母亲的嫁妆就是怕他有了妻族作为依靠。
况且本来好的就不想给他找,可是坏的选了明面上又过不去,要知道他作为长子的婚事影响的可不止他自己,还有他后面的兄弟姊妹,所以就一直拖,拖到了他十七岁的时候哄的老爷同意了她的方法。
不过黄楚燕这人也确有着经商的才干,在离开家门后不过两年便积累下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也仅限于此了,他做生意的本事是不错,但往上可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毕竟这样的财富可不是他一个无有庇护独自行走的商贾能守住的。
已经开始有人试图对他下手了。
虽然还未有实际行动,不过他应该是意识到了危险,才会开始寻找靠山。
那这样说来这主动攀附之举的原因应该是找到了。
不过也是他运气好,刚好五叔不在才让他逗留在此地,又碰巧赶上了过节不然他是不会这样收礼的。
毕竟要是五叔在,以他的性子怎么都不可能给人递梯子的,平日里那些官员都懒得见更何况一介商贩,也算是时也命也。
不过这人也真是大胆,敢拿这么多钱来赌一把。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要是拿朱长安自己来说要是换到他的位置,他肯定舍不得赌这一把。
要是单让对方拿了钱却没见到想见的人不是亏死了。
但也能理解,毕竟他只是个毫无根基的商贾,拿不出其他东西来吸引自己。
能如此豪掷千金也算是个有魄力的人了。
看着上面锦衣卫的记录和评价朱长安一时间只觉得他心性不差,为人厚道,眼界也宽,又有些手腕,只要稍微有人帮扶一二,必然是会越走越顺的。
可是越往后看越奇怪。
怎么形容呢,对方的性格好像在表演川剧变脸一般。
上午还在训诉工人干活不麻利要扣工钱。
下午在路上遇见常常将饲养的兔子鸡鸭等牲畜卖给自己的老妇却能温和相待,还送了对方孙子一块糖。
既会喝骂拦路乞讨的乞丐,但是视察自己酒楼时又愿意给徘徊在那周围的老汉一碗米......
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他仿佛有着诸多的面具,在不同的人面前会展现不同的一面。
因为锦衣卫记得仔细,所以他能清楚的了解到对方的各种活动无论是吃饭喝水说话甚至上茅房。
不过也由于写的太过细致,导致他看的有点迷。
一瞬间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混乱,这些举动真的是同一个人做出来的吗?
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性格呢?
“算了,反正他也没害我,不用想这么多。”朱长安将锦衣卫的记录收起来,不再去纠结此事。
不过黄楚燕这个人他算是记住了。
这人虽然根基不稳,但手段和心性都不错,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帮对方一把。
至于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