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鱼饵

“幺娘怎么了?”花氏端着灯从屋里出来问。

“没事阿娘,精细鬼夜里回来摔桥下了,你进屋继续睡觉去,”陈幺娘上前一步接过灯。

“摔的严不严重?”花氏关心的询问。

“不严重的干娘,你进屋继续睡觉吧!”精细鬼咬牙回道。

花氏在闺女的目光里回了屋,坐在床边靠着床头发呆。

陈幺娘把人带去自己屋里,放下灯出去端了一盆水进来,“趴床上趴好了。”

精细鬼听话的趴床上咬床沿哭,后背被陈幺娘仔细擦血污,一阵撕心裂肺擦完,陈幺娘拿出药膏给他均匀的涂抹好。

火辣辣的伤口被一阵清凉感代替,精细鬼抽噎着睡过去,半夜他发起了烧哭喊老四。

陈幺娘一边给他喂药,一边柔声细语的问精细鬼的话,很多话她反复的一遍一遍问。

“你跟飞鱼龙到底说了什么话,他才放了你的?”

精细鬼摇晃着脑袋说没说,痛苦的脸上都是汗水,翻来覆去的话回答了很多遍,慢慢的屋里归于了安静下来。

陈幺娘趴在床沿上睡到天亮,起身甩了甩胳膊,摸摸精细鬼的脑袋高烧已经下去了,她拿起药膏重新给上了一遍,出屋去了大门口,径直去昨晚那男人家拍门。

“什么事?”门被打开那男人睡眼惺忪的问道。

“给你药膏钱,”陈幺娘笑眯眯的说道。

目光打量这个男人,壮壮的,长的有点粗野,身高中等个黑皮肤,身上带着抹不掉的盐咸味。

就跟他们这些水鬼一样,身上常年带着水腥味,自己闻不见,别人三步距离就能闻见。

“不用了……”

“我叫陈幺娘,我阿娘是乌溪河下船的船娘,以后大伙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您言语一声,还不知道阿叔叫什么名字?”陈幺娘自来熟的问道。

“葛大贵,你还有别的事情吗?”那人问。

“没了,葛阿叔你继续休息,”陈幺娘笑着说完给了他十个钱转身离开。

转身以后小脸上没了笑模样,回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去锅屋看她娘煮菜糊,端了一碗稀稀的送去给精细鬼吃,自己也吃了一碗,自始自终都没提昨夜听到的事。

早饭吃完拿着柴刀,跟找来的冬花后面出门砍草、捡树棒,早晚去草丛里抓蛇。

夜里不睡觉的熬盐水,白天放在太阳下晒出霜,没事还对着膝盖胳膊肘编草垫子,如此忙碌的生活过了四五天左右。

第五天的傍晚,陈幺娘如常的背着蛇篓子出家门,过了野牛桥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她阿娘站在门口抹眼泪,她看了一会没回头的继续走。

摸黑一路连走带跑,终于月上柳梢头的到了乌溪坡,乌溪坡上一片安静,远处的河面到是人声嘈杂的。

陈幺娘跑到棚子里看空空的,她大着胆子跑去飞鱼龙待的棚子看,也是空空的,她放心的去了棚子的下坡湖里,一猛子扎进水里摸死人,摸了小半个时辰,只摸到一架泡发白的骨头,她提着骨架游上来放草丛里。

回到自己的棚子里,从角落里扒拉出手指粗细的草绳,约么有十来根的样子,一圈一圈的仔细缠绕在腰上。

忙好慢条斯理的坐下生火,找了一包东西拿出来放锅里煮,又找了吃的出来煮熟,送人喂鱼是个体力活,她得吃饱了才能有力气送。

反正她不送飞鱼龙他们死,飞鱼龙也不会放过她,对比自己死,肯定还是别人死更划算一点,毕竟她还有娘要养。

连煮带吃用了半个时辰,吃完摸黑泡了一把针刀,收拾好一切躺在角落里又睡了一个时辰。

下半夜精神抖擞的爬起来,拿了捡来的铁钎勾刀片插腰上,又把这几天熬的草药,小心的装在鱼泡袋里系胳膊上,带了破碗奔进了漆黑的深夜里,消失在了断头湾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