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鉴眯起眼睛道:“未必。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看这个神秘的人更有可能是本地一霸。”
铁牛忽然向后望了望,低声道:“好像还是你说得对。瞧见了吗,有人盯上咱们了。”但见灯火阑珊处有四五人似乎漫不经心的朝这边张望。
沈鉴冷笑一声,说道:“咱们先往前走。”两人来到一处杂货铺前,沈鉴忽然停住脚步道:“老板,可有弓箭吗?”那货郎道:“您还真来着了,恰好有张猎狍子的弓。实价二十个大子儿。”
沈鉴付了钱,又买了一壶羽箭,便和铁牛一路出城。
而那群人也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城郊七八里外一处乱葬岗子上,沈鉴突然停住马,回身道:“你们若是再跟着,此处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那群人已聚集了二三十号,不是拿着杆棒便是怀揣匕首。为首一人竟在背后藏了一把片刀,此时毫不避讳的抄在手里。听得沈鉴如此说不禁哈哈大笑,掂着刀子缓缓走上前。
沈鉴深吸一口气拽开弓弦。那猎弓嘎吱直响,仿佛随时都要散架。蓦然间沈鉴喝道:“中!”
但见白影飞逝,火星不绝。羽箭把刀子打飞,插进旁边的树干上。那头领正发愣之际,沈鉴又射出第二箭。这支箭速度更快,呜的一声尖啸,擦着那人头皮飞过。头领只觉得疼痛难忍,整个发髻便从头顶掉落下来,溅得他满脸是血。
沈鉴道:“第三箭可要射你右眼了!”
那人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往回便跑,其余人也一哄而散。
铁牛见了赞道:“老沈,不愧是当过马军的人,骑射功夫果然了得!”
沈鉴道:“若是以前一箭便吓破他们的胆。今天用了两箭,还说了句废话,真是不如从前了……”
铁牛道:“接下来怎么办,还回县里吗?”
沈鉴道:“对方已有所警觉,况且咱们在密云孤立无援,因此不能回了。还是按原计划到南京再说。”
铁牛道:“去南京有两条路。可以走天津卫,也可以走雄县。咱们往哪边去?”
沈鉴道:“雄县那条路虽然稍远,却平坦通达,比走天津要快得多……可我实在不想再看那个地方一眼了!”
当晚上两人就在林间野宿,沈鉴明明已经很困了,却睡不安稳。夜风中的低语在他耳边呼唤。火焰变得朦胧,给四周景物都涂上一层怪诞的光。
沈鉴赫然望见一人站在篝火对面。
他脸上戴着锈迹斑驳的面甲,身披重铠,胸前挂一副明晃晃的护心镜,直照得人睁不开眼。一直手中提着战刀,另一只手上握着一面旗帜。旗已被烧焦半面,只有些黯淡的金色留在上面。
沈鉴一骨碌爬起来,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不答,静静的望着沈鉴。沈鉴又问:“你是不是杀胡庆、高五的凶手?”那人依旧不作声,沈鉴忽然感到对方身上传来一股深切的哀恸,让他几欲落泪。
至于这感觉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但胸中隐隐的疼痛在告诉他,某些珍贵的东西已支离破碎,而且被遗忘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