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微微一笑也不辩解,再次摇动骰筒。结果没有任何意外,果然又是小。
何文斌整个人像滩烂泥似的倒在椅子上。庄家轻轻叹了口气,旁边走来两条大汉,一左一右架起何文斌的胳膊往外就提。
这时何文斌却再次唤道:“慢……”
庄家微笑道:“何先生还有什么事?”何文斌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的官位虽然丢了,可我还有一双手,能写不少诗文。你们既然号称什么都能赌,便让我再赌一把……”
庄家稍一思忖,道:“何先生当年以解元入试,自然写得一手好文章。阁下即使不做官,凭这门本事也可一辈子衣食无忧。您今年四十有六,算您还能再写上二十年,每年赚二十两纹银,这双手价值四百两银子。不仅如此,当年乡试时的亚元如今也在官场,常因您夺了他的第一名而怀恨在心。这双手若是卖给他,价格还能翻一倍。因此本店对您这双手的估价是纹银八百两,您要赌吗?”
何文斌面色已与死人无异,只有一双眼中还闪动着疯狂的火焰。他用尽全部力气点了点头,并再次押了大。
于是摇骰,落盅。结果当然只可能是小,这里不可能有奇迹。
何文斌一动不动,眼睛变得浑浊呆滞,那一点尊严的光芒已然消失殆尽。
他嘴唇轻轻颤抖:“别急,我还有一条命,我还能赌!”
但庄家收起微笑,冷冷道:“抱歉,你的命并不值钱。”说罢一名大汉冲上前去按住何文斌,另一人手起刀落剁掉何文斌的双手。
蓦然间惨呼声不绝于耳,两名大汉却面无表情,拖死狗般将何文斌拖了出去。
一大群仆役立刻拥上来,或擦洗血迹或整理台面,赌场里顷刻间又变得光洁如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似的。
这时庄家忽然抬头冲铁牛微微一笑,铁牛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别过脸去不敢看他。
蓦的,只听一人说道:“二位原来在这儿,在下找你们半天了。”沈鉴见来者戴着面具,但声音却颇熟,随即醒悟道:“你是带我们进来的人?”
那人笑道:“您好眼力,是我不错。”沈鉴道:“我还以为你是伙计呢,没想到你也是客人。”那人道:“严格说来,这两种身份我都有。在此地有个别名叫‘梁边君’,专门招徕比较尊贵的客人。”
他看了看铁牛,对沈鉴道:“刚才贵主人一下便赢了几百两银子,让人佩服。不知可有兴趣玩几把大的?”
沈鉴道:“我们来就是为了玩大的。可是这些掷骰子之类的赌法太俗,所以迟迟没有下注。你有什么说法?”
梁边君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此处是外厅,本店招待贵宾另有所在。只是那里只能请贵主人一人前往,所以……”
沈鉴笑道:“好说,我们做下人的本也不配。”说罢对铁牛道:“少爷意下如何?”
铁牛迅速和他交换了眼色,咳嗽一声道:“我去看看。你在外面候着吧。”沈鉴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然后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