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当一个陌生人嘲笑他的火枪是“废铜烂铁”时,程庸又一次抬起枪口……
恶鬼被放出来,再想关回去可就难了。
“他是许仲山,不是沈鉴。”程庸擦拭着枪管喃喃自语:“事情到此应该有个了结……”
说罢他将火枪藏进衣服,转身出门而去。
天色渐沉,风雪又起,县衙四周格外晦暗。
程庸趴在房顶,像块石头般安静。
偶尔,他会抓起一把积雪塞进嘴里,以掩盖口中的热气。枪口则稳稳指向公堂外空地——那里是进出衙门的必经之路。
官吏大多已散班回家,院子中只有一个驼背杂役在清扫积雪。
雪仍在下,他刚弄干净便又积了薄薄一层,只得背过身重新打扫。那佝偻的身影分外凄凉,以致于想让人大呼一声:“喂,回去歇歇吧!”
不知他为何非要做这毫无意义的苦工。
当然,程庸不为所动,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杂役身上。
蓦然间,他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因为阶下出现另一个身影。此人身高八尺,肩宽背阔,步伐刚劲有力,有一种从军之人特有果敢。
程庸不止一次在梦里见过他——这便是他日思夜想,化名沈鉴的许仲山。
于是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放松全身肌肉,将注意力集中到指尖和双眼。只要沈鉴往外再走一步,程庸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击杀。
可是沈鉴却偏偏没有迈出这一步。
只见他原地转几圈,伸个懒腰,居然抱着肩膀赏起雪景来。
从程庸的角度望去,沈鉴整个身体都暴露于枪口下,杀之易如反掌,可身为枪手的尊严却阻止着他扣动扳机。
他需要的是完美狩猎,猎物身上只能有一个弹孔。射中其他部位不仅无法消除心魔,反而会使他陷入更深的疑虑中。
所以程庸选择等待。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屏息已到极限,程庸吐出一口浊气。幸亏有杂役扫雪作掩护,否则他真害怕沈鉴会察觉到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