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赶忙捧过清水,扶朱瞻基喝了几口。朱瞻基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祖父朱棣、父亲朱高炽似乎在虚空中频频挥手,于是强打精神道:“第二条,你在登基后要对蒙古实行怀柔政策,绝不可妄动刀兵,明白吗?”
朱祁镇一惊,问道:“蒙古不是我大明的仇敌吗?为何不能打他们?”
朱瞻基吃力道:“因为……因为你打不过……他们的大汗脱脱不花虽然是傀儡,可太师绰罗斯·脱欢却是一代人杰,脱欢的儿子也先更是英雄无敌,将来必为大明的心腹之患。”
朱祁镇吓得脸都白了,问道:“打又不能打,孩儿该如何是好?”
朱瞻基不禁轻轻叹口气,这孩子对军国大事全无半点主见,实在难当重任。然而太子毕竟才八岁,也的确不能要求更高了。
于是他解释道:“你要以金帛玉器为刀枪,醇酒美人为矢石,不断的瓦解、分化、腐蚀他们。只要蒙古人溺于享乐,耽于争权夺利,便不会生出觊觎我朝之心。”
朱祁镇点点头:“孩儿记下了。”
这时朱瞻基眼前一片昏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已缓缓打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说道:“最后……最后一条:你登基后立即传令锦衣卫,将……将‘衡’诛杀掉。”
朱祁镇不解道:“‘衡’?”朱瞻基喘息几声:“为父在位十年,虽不敢比肩太祖、太宗和先皇,可治国方面也算略有小成。究其原因,还要多多感谢这个‘衡’……”
朱祁镇更糊涂了,问道:“‘衡’是谁?”
朱瞻基眼前浮现出白衣少年的身影,喃喃道:“一声警钟,一个令人不能安枕的幽灵。每当为父享乐时、倦怠时总会记起他。他是逼着朕做明君的人。”
朱祁镇歪头想了想道:“那他不是好人吗,为何还要杀他?父皇,我不想杀人。”
这回朱瞻基没有训斥,而是抚着太子的背道:“孩子,你不懂。父皇和‘衡’之间隔了一把宝剑。父皇站在这头,尚可握住剑柄,若换成你,剑柄便要交到‘衡’手中了。也许你以后会有自己的‘衡’,可至于这一个……让他与朕同赴九泉吧。”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衡’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