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收回了手儿,端着绿玉斗将斗内的茶汤喝完,旋即推至几案前,其意不言而明。
该续杯了。
妙玉见水溶理所应当,旁若无她的作派,不知怎的,心头就有烦躁生出,柳叶细眉不自觉的轻轻一蹙,清冷道:“王爷还吃得?”
做姐夫的心疼小姨子无话可说,但让她斟茶连句话也不说,怎的,当她是丫鬟?
水溶一时并未听出什么异样,想着品茶有什么吃不得的,便笑着打趣道:“自是吃得,莫不是师太舍不得?”
妙玉闻言,提着茶盅替水溶斟茶,晶莹的美眸见着锐利之芒,淡然道:“王爷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驴了。””
水溶目光看着斟满的绿玉斗,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这茶汤都斟好了,他不喝的话岂不是自打脸面,喝了的话就是第二杯,便成了那解渴的蠢物。
惜春凝眸上下打量着妙玉,清丽的眉宇间透着三分疑惑、三分好奇,眼前的妙玉师傅怎的与以往的处事淡然不同,好似攻击性强了数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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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是怎么招惹了妙玉师傅吗?
水溶端着绿玉斗,见茶汤已温,便一口饮尽,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茶汤本就是解渴之物,何谈蠢物,师太“世外之人”,品性高洁,怎的还拘泥于形式,岂非是....附庸风雅。”
妙玉闻言拧起秀眉,晶莹的明眸嗔恼的看向少年,清丽的玉容微显寒霜,少年嘴角那一抹子若有若无的戏谑之意,更是让人心中恼怒。
含沙射影的,她一个出家人,怎会去附庸风.....不就是暗指她拘泥于世俗,六根不净。
见妙玉师太一时并未辩驳,水溶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挺翘,这代表在其内心深处,已然是认可他的言语,若不是如此,早就拿出一派高人的姿态反驳。
“云空未必空”,这做不得假。
思及此处,水溶将绿玉斗放在几案上,神情略显惋惜之意,开口道:“师太,此茶虽是清香,然而比不得以雨雪所煮的茶水那般轻淳,不知师太可否舍得将珍藏的那一鬼脸青花瓮的雪水拿出来品鉴一二。”
惜春闻言,神情略显诧异,开口道:“姐夫也知晓此事,先前我向妙玉师傅求着,她都不舍得让我吃。”
水溶听后,笑着解释道:“四妹妹,姐夫我偶尔会来寻师太品茶论道,有幸吃过一回,只是后来师太藏私,舍不得拿出来品鉴,倒是显得可惜。”
惜春听着水溶夹枪带棒的言语,明眸看向一侧的妙玉,似是等待妙玉的反应。
她知晓妙玉为人孤僻不合时宜,姐夫既然能数次来寻妙玉品茶论道,且还拿出过珍藏的雪水招待,定然是受其欣赏之人。
惜春还小,不会朝着什么腌臜的地方去想。
此刻妙玉秀眉紧蹙,看了少年一眼,心中不觉恼怒,什么叫她藏私,这满嘴的阴阳怪气,不就是指她小气。
心中暗自冷哼一声,妙玉起身,双手合十道:“世外俗物,并未有不舍之意,王爷与四姑娘若是喜欢,贫尼这就去取便是。”
说着,妙玉洒然而去。
水溶见状心中不觉好笑,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是有怒心中藏,可即便有怒,还不是顺着去取,说到底,这就是傲娇。
一侧的惜春瞧着妙玉离去的背影,心下也是讶然,她知晓妙玉的性情,若是心中不愿,定然会推脱一二,然而眼下却....
记得姐夫偶尔会来品茶论道,想来妙玉师傅是与姐夫相谈甚欢,她在这儿待着倒不合时宜了。
思及此处,惜春抿了抿粉唇,开口道:“姐夫,我先回去了。”
水溶闻言略显诧异的看向惜春,轻声道:“师太取了珍藏的雪水煮茶,妹妹不尝一尝?”
先前还不是说求过妙玉,眼下要取来烹茶了,她怎么要走了,莫不是看出了什么,打算避嫌一二?
不对,他与妙玉相谈中规中矩,一派落落大方的,怎会让人想歪了去,更何况惜春才多大岁数,岂会有这等子思想。
惜春笑着说道:“姐夫不是让我作画,眼下正巧有了些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