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都是母亲的错。母亲眼光不好,母亲肚子也不好。只是不管吵得多厉害,他们又很快会和好。后来我发现,只因他们是两只孤独的半圆,对方再不好,他们也别无他人可依靠。
我从不将父母的裂痕当做自己生命的裂痕,而是将其作为反面教材列入未来生活计划。所以,我对伴侣的选择很是慎重。
我并非不婚主义者。我对美好的爱情抱有期待,甚至很期待进入婚姻生活。我清楚地知道,我这种家庭疏离感只是源于不幸的原生家庭,那不应该磨灭我对未来的生活的想法。
——好比吃着一碗熬得稀烂的面条,我不仅不会厌恶面条,我还会想象假如自己去熬这碗面条会是怎样香甜。
二十四岁的时候,我确定了一个还不错的结婚对象,并开始同居。倒也没有瞒着家里人的想法,该说也说过。
我母亲十分惊恐:“你怎么这样?——你们还没有定亲,居然就住在一起,这样你的名声就会不好!”
我的语气也很惊吓,沉重问说:“那怎么办,我不会被浸猪笼吧?”
我母亲说:“那你要他快快娶了你才行。要是他变心,你就完了!”母亲还给我举例子,说罗初新找了一个男朋友,追到家里来四处造谣,说罗初骗他的钱,又不肯跟他等等,名声坏得紧。
我说:“你们远在西疆,这事儿你们都知道?”
我母亲说:“村里就有那男的认得的人,四下里传遍了,叫罗初不好做人。”
我说:“那管什么?罗初又不在罗余过生活——她可能这辈子也不再回去,任他们说去吧。”
我母亲教育我:“无论如何,你不能学她,坏了名声。依我说,你应该尽快带他来家看看!”
“来家?”我问,“罗家大院?还是哪里?我们哪有家?”
漂泊在西疆,像寄生虫一样寄生在我哥哥身上的父母,其实对家庭的概念,就只剩下那些糟粕原则。
我母亲沉默了。半晌,她不得已退一步说道:“你哥哥买了房,结了婚,咱们就定下家了。那时候你再带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