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之前被他斥为“不正经”的《诗经》,被她瞧瞧藏在蒲团下。

“北风其凉,雨雪其雾……”

“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后一句被她拿朱笔圈了,旁边还画了一支桃花。

真是满脑子没点正经事,只装着情情爱爱……他无奈,正欲将书塞回去,便听得一声轻唤。

“爷……”

他心里一跳,若无其事地回身,便见小丫头捧着一碟子炙肉和一杯杨梅渴水,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瞧着他。

“您怎的……胡乱翻人东西……”沈青棠被他翻到那本胡乱批注的书册,小脸上绯红一片。

分明他说过不许再带进来的,可习字又实在无趣,她便藏在蒲团下,每日里趁他不注意便偷偷翻看。

而今竟然被这个呆板无趣的“夫子”翻到了,他必定又要冷嘲热讽一番。

沈青棠暗道失策。

可她也不曾想到,他会主动到她的位子上东翻西找。

素日里她有了不认得的字儿,张口请他来也是不来的,皆是她捧了书走过去询问。

“今儿不是告假了?”他恍若只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本不知名的书,将其置于案几上,便直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长案后。

这人嘛,一旦严苛久了,偶尔通融那么一次,便会叫你觉得他是个好人。

沈青棠如今便是这种感觉,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带杂书的事轻描淡写地揭过,面上的笑意都真挚了几分。

“这不是念着爷办差辛苦嘛,特地给爷送些小食来。”

她轻快地走进来,讨巧地将炙肉和杨梅渴水放在他手边,又将他面前的公文移走。

赵渊垂眸瞧着她动作,云鬓上垂挂的两只银铃叮铃铃地在他跟前乱晃,惹得他总忍不住往那儿瞧。

许是如今暮霭沉沉,饶是屋子里点了灯,视线却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