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无垠,普照大地。
时值月上中峰,那官匪间的厮杀已是消停。
为首青年纵马提枪,马鞍上还挂有一张乌寒铁弓,一侧箭筒内,竟然也如陈拙一般,既有羽箭,还配着数支铁箭,但箭矢略细,可寒芒犹盛。
此人年岁约莫双十,相貌堂堂,眉宇间充斥着一股凛然正气,双眸亮若星辰,身姿挺拔高壮,身着甲胄,颅顶长发半束,刚毅沉着的脸颊上还沾着匪寇溅下的热血,枪尖亦是泛着血光。
眼见贼首伏诛,青年已在清点此战,不料一旁的弟兄忙神神秘秘的跑了过来,“岳大哥,那边的山脚下有四个怪人。”
这人商贾打扮,已是把先前瞧见的那副惊心动魄的场面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青年闻言眸光一烁,对着一干弟兄招呼道:“你们先把这些人押送回城,路上小心些,我待会儿回去。”
那商贾打扮的汉子紧张道:“岳大哥,那些人不同寻常,必是江湖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青年浓眉微蹙,思虑了片刻,语气认真地道:“之前那几人曾帮咱们杀了不少匪寇,还救了人,应该是豪侠一流,如今既遇凶险,怎能视若无睹……你放心,我不会犯糊涂的。”
商贾汉子无奈点头,“那行,岳大哥,等我们把这些匪寇押回城,再回来助你。”
瞧着一群骑兵押着剩下的匪寇走远,青年这才将马拴在一个树桩上,自己摘了弓箭,小心谨慎地朝着不远处的山脚摸了过去。
……
陈拙已忘了自己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这般难以想象的痛楚了。
浑身的筋肉中仿佛挤进了一条条不住四窜游走的毒虫,时热时寒,时刚时柔,横冲直撞,撕裂着他的每一寸血肉,啃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哪怕是他千锤百炼,不怖生死的心性意志,此时此刻觉得前所未有的煎熬。
原本收敛闭合的毛孔,如今在两股对冲碰撞的内力下渐渐开合。
豆大的汗珠混着血色,滚落溢出。
戚少商神情紧张,在场的几个人恐怕也就只有他是真心想要救下不通内力的陈拙;但如今两相僵持,已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亦不敢轻举妄动。
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陈拙神意强自一敛,忙封闭毛孔,不然精气散尽,他怕是当场就得“散功”而亡。
元十三限要杀他,楚相玉心中怕是也想杀他。
唯有自救!!
越是生死关头,陈拙的脑海越是清明,越是狠辣。
后无退路,前又生机渺茫,既然如此,那他便只有破釜沉舟,一验心中所想了。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脑海中的歌诀一闪而过,陈拙心中发狠,时也命也,也算老天爷推了他一把,究竟是粉身碎骨,还是生死恐怖前另辟生路,就看天意如何了。
他双眼一合,心神一敛,浑身九窍俱闭,毛孔皆收,神意下沉,已是内视起了体内诸般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