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库迪见梁耀的装束和其他人不同,兵丁们对梁耀的态度极为恭敬,猜想梁耀应该是在这些人中极有地位之人,遂晃动身上的镣铐发出声响,引起梁耀的注意。
他不想一直被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地被地关在这里。
这种漫无目的,像是在等死的感觉,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你会说汉话?”梁耀饶有兴致地在这名比他还要高一点的索伦兵面前停下。
“自打咸丰三年(1853年)起,我就在江苏安徽和洪杨乱匪,捻子作战,会些汉话有甚稀奇?”克库迪有些得意地说道。
“听你口音,你是广东人吧?”
“你这人倒有趣,能听出我广东口音。”梁耀有些惊讶。
“我部常年和粤勇协同作战,若非收到勤王诏书,我现在还在苏南杀长毛哩。我曾在梁帅帐下效力过,我不仅能听出你的口音,还会讲上几句。”说着,克库迪凑近梁耀,仔细瞅了一番后说道。
“伱和梁帅长得倒也有几分相似。”
“梁绍琼是我叔。”梁耀忍俊不禁道。
湘军和粤勇缺少骑兵,因此清廷派遣索伦骑兵配合湘军粤勇作战,同时也负责监视湘军粤勇将领的举动。
“梁帅是你叔?这么说你是来救咱们的?”克库迪闻言大喜。
“算是吧。”梁耀没有否认,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克库迪,问道。
“看起来你是个官儿?叫什么名字?”
“我是佐领,我叫克库迪”克库迪答道。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梁耀看了看克库迪,又看了看克库迪身边的索伦兵,叹道。
“僧格林沁居然让你们正面冲阵,真是愚蠢,他要让你们索伦人绝种么。那日差点击溃锡克骑兵团的就是你们吧。”
英法联军一直以为野战那天,差点把锡克骑兵团打崩溃的是蒙古马队,战斗才知道差点打败锡克骑兵团的是索伦骑兵。
“锡克骑兵团?”
“就是那些带着头巾的印度人。”
“那些带着头巾的洋人不禁打,若非他们枪好使,我们早就把他们的军阵撕碎了。”克库迪不屑道。
“倒是那些戴头盔,穿着红衣服的洋人骑兵难缠。”
“那是英国的皇家龙骑兵团。”
“反正都是洋人,都不是啥好东西。你既是梁帅的侄儿,那也是我大清的子民了,我看你在这些人里也有些地位,你说服他们放了我们。
我和我的的弟兄们会记得你的这份恩情,日后我也会为你和梁帅在多隆阿将军面前美言几句。”克库迪说道。
“你们还想用你们血染多隆阿的顶戴?”梁耀摇了摇头。
“我不是为了这些才将你们从洋人的枪口下救下来的。”
言毕,梁耀便离开了。
英法联军久攻通州城不下,经过两个月的消耗,英法联军的弹药库存也日渐见底。
额尔金和葛罗找到梁耀,希望梁耀能够出面调停。
梁耀求之不得,假惺惺地推脱了一番后勉为其难地答应出面调停。
梁耀拉了几车药品来到了通州城内。
此时通州城内的清军一样是人困马乏,不过暂时没有出现粮草短缺的现象。
通州城内的守军成分比较复杂,有粤勇,有绿营,也有蒙古马队和索伦兵。
这些索伦兵和梁耀在天津的那些俘虏一样,大多是一些十三四岁,稚气未脱的童子兵。
“英法两国有意和谈,你帮我搭个线,让我到京师城见见恭亲王。”
找到梁绍琼,梁耀径直说明了来意,见梁绍琼手臂上缠着绷带,关切地问道。
“叔,你这手臂上的伤?”
“不小心中了颗流弹,小伤不碍事。”梁绍琼活动了一番胳膊说道。
“还是小心些好,你若是出了差池,梁家的这杆大旗可没有人能接着扛。”梁耀说道。
“恭亲王那边,我自会帮你牵线搭桥,我也想早日停战,从江南带来的弹药也快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我也没有把握。”梁绍琼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对梁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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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那边,也出大事了。”
“大事?”
梁耀皱眉略一思索,心想不会是咸丰死了吧?
清廷内部出了大事,除了咸丰病亡,皇位更迭,权力交接,梁耀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它的大事。
“皇上驾崩了。”梁绍琼轻声说道,随后将这些天清廷内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梁耀。
原来咸丰皇帝到承德避暑山庄不久便卧病不起,最后抑郁而终,死因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