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强压着心头的恐慌,来到了嘉德殿旁的尚书台。
“仆射,丞相有请。”他甫一进门,司马懿就上前道。
荀攸对他毫不在意,嗯了一声,转向荀彧的值房。
来到门口,一抬头,便迎来了三双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
荀攸惊魂未定,坐下后道:“容我喝口水再说。”
而后,拎起茶壶,感觉着水温,直接掀开,大口大口的灌着。
水从壶嘴,从荀攸嘴边哗啦啦落下。
荀攸没有在意,仿佛不知道渴了多久,要一口气喝个饱一样。
荀彧,钟繇,戏志才直勾勾盯着他,并没有急着说话。
虽然他们已经知道崇德殿后殿发生的事情,养气功夫极好的几人,强耐着心思。
“呵……”
荀攸喝了不知道多少,拎着茶壶,大口喘气,脸上布满惶恐不安,心惊后怕。
“陛下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戏志才忍不住了,如大病初愈的苍白脸色,写着急躁。
荀攸放下茶壶坐下来,拧紧眉头,回忆着刘辩的话,道:“陛下……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大概意思还是要君臣一下,团结一致,不可内斗。”
“就这些?”戏志才不信。
‘立储’一事,在王允死后成了某种禁忌,即便是他们,也要小心谨慎的应对。
荀攸强迫自身冷静下来,尝试着分析道:“陛下的意思,大概还是不会立储。并没有为难我,似,有意放我一次。”
戏志才坐不住了,道:“二皇子当众说出口要做太子,你又是吏曹尚书,右仆射,‘颍川党’魁首,陛下真的会放任不管,毫无反应?”
相比于现在的荀攸,权势滔天,党羽遍布天下,当初的王允根本不够看。
钟繇神情严肃,若有所思。
倒是荀彧轻轻点头,道:“应该是真的。”
荀攸一怔,道:“你知道什么?”
荀彧坐在那,平淡从容,道:“陛下先前对尚书台宽容了很多,还说东宫属意皇长子,现在,又放过公达。明年改元之后,我们得加倍用事了。”
天子宽宥至此,朝臣焉能不誓死以报?
钟繇瞬间明悟,想到那些棘手的政事,顿时心情沉重,道:“真的要强行推动下去吗?”
荀攸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刚要反对,猛的又住口,满脸凝色,反对的话到了喉咙,怎么都出不来。
他这个时候要是还反对,那就太不识抬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