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
颇有些明眸皓齿的孙权担心的看着吴景,道:“不会牵扯到你吧?”
吴景虽然病着,可脸上都是从容微笑,道:“这次是朝廷明摆着借五斗米教,清算过往叛逆的党羽,我们不在其中,无需担心。”
孙权这才放心,观察着吴景的脸色,道:“舅父,我来洛阳几天了,宫里还是没有召见我,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意味?”
吴景有几年没有见过孙权了,听着他的话,有些意外的打量他,道:“这是你想问的,还是有人教你?”
孙权不解,道:“是我想问的,不应当吗?”
吴景没有在孙权脸上看出其他东西,顿时笑着道:“你年纪轻轻便能有这种敏锐,着实不错。”
孙权恭谨的躬身,对于他舅舅的夸奖不见多少高兴之色,反而道:“舅父,这几天我悄悄观察过了,朝廷的局势十分晦涩难明,‘颍川党’一家独大,却又有诸多势力制衡,宫里的陛下,这是谁都不信吗?”
在当今皇帝之前的几代皇帝,要么宠信宦官,要么信任外戚,从来没有眼下的这种‘平衡’朝局。
吴景深深的看了眼孙权,道:“屋里只有我们舅甥二人,我便与你直言,在洛阳城里,多看少说,尽量不说。”
孙权瞬间就懂了,继而道:“舅父,那我应该怎么做?”
吴景转头望了眼门外,见大雪还在飘,轻轻一笑,道:“聪明人就要表现的不那么聪明,只有不聪明的人才能让人安心。”
孙权闻言,几乎没有犹豫,抬手道:“舅父,我打算入学太学。”
吴景怔了下,旋即大为欣慰的点头,道:“文台有后,老夫也就放心了。”
文台,孙坚的字。
“不敢当。”
孙权连忙抬手,满脸谦逊,道:“舅父,还请舅父写信给兄长,请他韬光养晦,暗蓄实力。”
吴景对于孙权大为满意,道:“已经发出去了。另外,我准备在京里为你们兄弟谋划两桩婚事。”
小主,
明显是有目的的联姻,孙权毫无抗拒之色,道:“父亲不在,全凭舅父安排。”
吴景对孙权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颇为感慨的点点头。
孙坚这两个儿子,大儿子孙策勇武过人,驰骋疆场;这二儿子孙权明显机智敏锐,有勇有谋。
令人羡慕。
这时,一个家仆来到门外,远远的抬手大声道:“主人,荀仆射派人来请主人赴宴,说是寻常家宴。”
吴景摆了摆手,等那家仆走了,与孙权道:“在洛阳城里要提防很多人,这荀攸就是最大的一个。此人貌似心胸宽广,礼贤下士,实则小肚鸡肠,眦睚必报。惹怒了他,后果极重。”
孙权认真的听着,道:“我听说,那黄门北寺狱才最是可怕,进去的人,鲜少活着出来。”
吴景面露忧色,轻叹道:“有些事情还不告诉你的时候,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还有,在太学里,要低调,切莫与任何人走的太近,更不要企图暗中拉拢什么人。”
孙权知道吴景的意思,不解的道:“要谨慎到这种程度吗?”
吴景双目恍然,似心有余悸的道:“记住就是了。”
孙权清晰都感觉到吴景的情绪,抬手道:“外甥记下了。”
吴景嗯了一声,沉默一阵,道:“伯符那边,我们都尽量不要通信。朝廷这一次的动作干脆凌厉,与以往大为不同。以我的推断,尚书台是准备好了,明年会有大动作了。”
“什么大动作?”孙权下意识的追问道。
吴景瞥了他一眼,道:“应该与我们无关,事关‘新政’。‘新政’涩阻多年,宫里早已经无法忍耐,‘颍川党’势力渐大,要是不作出一些成绩来,对于宫里来说,‘颍川党’就只剩下威胁,那便死路不远了。”
孙权心中暗惊,道:“舅父的意思,是宫里与‘颍川党’到了这种程度吗?”
他之前只是猜测,宫里对‘颍川党’并没有外表看似的那么信任,远没有想到,居然已经到了决裂的程度!
吴景嗤笑一声,道:“‘颍川党’坐大到这种程度,宫里换做任何人都不能放心。你在洛阳时间还短,慢慢看就是了。”
孙权应了声,心里却逐渐慌乱不安。
如果洛阳城是这种情形,对于他们吴郡来说,是好是坏?
孙权一时间判断不清楚,总觉得坏处更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