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
不知道过了多久,台院少丞从门外走进来,上前低声道:“豫州刘使君到了,还带了城防兵,看样子,来势汹汹。”
田丰面不改色,收起身前的名单,道:“有请。”
台院少丞知道这份名单,情知真要抓人,后果会有多大,跟在边上,似无意的说道:“中丞,下官听说,右司马上次从荆州回京,路过颍川,停留了三日不止,与颍川众多名士大宴。”
田丰仿佛没有听到,直接来到楼下。
“中丞,驿馆已经被围起来了。”来自禁军,负责保护田丰的禁卫军侯,立即上前低声道。
田丰神色如常,看着一脸冷漠的刘繇以及背后的赵昱等豫州大小官员,抬起手,淡淡道:“刘使君,这是要做什么?”
刘繇不想与田丰对上,这个人是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田丰再继续下去,他这个州牧就要颜面无存,在豫州毫无威信可言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田中丞,现在正值夏耕之际,豫州上下全力执行朝廷的‘新政’,开垦安民,你肆无忌惮的抓人,将豫州政务荒废一旦,本官现在要求你,立即停止一切行动,在抓任何人之前,须得到本官的允许!”
田丰摇头,道:“没有这样的规矩,除非是缉捕刘州牧或者三品以上的官员,否则本官无需向任何人事先请示。”
“大胆!”
赵昱直接跳出来,厉声喝道:“这里是豫州!是沛郡!即便你是御史中丞,也没资格对刘州牧这般说话!”
田丰对他视若无睹,语气依旧平静,道:“刘使君,你放走那糜竺,糜芳,我还没有找你。刘使君,是否应该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擅自放走嫌疑,便是到了朝廷,官司打到陛下面前,刘使君还会这么有底气吗?”
刘繇丝毫不惧,冷哼一声,道:“田中丞可否罢手,先打官司?本官放下豫州政务,亲自陪同田中丞去洛阳,不论是尚书台还是崇德殿,本官皆奉陪到底!”
赵昱等人见刘繇这般,顿时士气大增,纷纷跟着道:“下官愿陪使君一起!”
“下官愿往!”
“算我一个!”
“还有我!”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官吏,站出来十多人。
田丰深深的看了一眼刘繇,没有被眼前的气势吓到,面色不变,扫过围着驿馆的城防兵,道:“刘使君愿意进京对峙,本官自无不可。不过,御史台手里还有一堆举告,人证物证齐在,是刘使君派人护送,还是本官亲自保管?”
刘繇脸色微变,双眼闪动着怒意,道:“田丰,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吗?”
大汉朝早就烂了,别说豫州了,便是洛阳城里,贪腐成风,个个伸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纵然朝廷三令五申的‘整肃吏治’,但在豫州,所谓的‘清官’,依旧是屈指可数,十分珍稀。
田丰真的要是将一些众所周知而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搬到尚书台,甚至是崇德殿内,那所有人都没脸,朝廷、崇德殿震怒之下,承受雷霆的,自然就是豫州上下了。
面对刘繇的恼羞成怒,田丰依旧不动分毫,道:“刘使君可以回去了,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刘繇本是带着手下官员来‘挣回面子’的,这要是丢脸而回,日后还怎么出门?
他脸角如铁,双眸圆睁,道:“田中丞,你要做那铁骨铮铮,刚正不阿的御史中丞,本官不管!但这是豫州,本官要为数百万庶民考虑,你若是执意将事做绝,本官也愿意奉陪到底!”
田丰心里越发诧异了,看着平日里前瞻后顾,犹犹豫豫的刘繇,今日仿佛是要豁出去了。
稍稍沉吟,田丰道:“整肃吏治,是国政,本官身为御史中丞,责无旁贷。刘使君的话,本官记下了。刘使君为庇护浊吏,兵围钦使,田某很好奇,刘使君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田丰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刘繇要谋反。
刘繇冷哼一声,道:“本官与田中丞乃是旧友,与豫州共事多年,而今田中丞履沛郡,本官身为好友,昔日上官,招待一番,有何不可?来人,准备一副棋盘,本官要与田中丞对弈!”
田丰异色显露在脸上,道:“伱要软禁我?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责?”
刘繇没有任何废话,一马当先,直奔驿馆内走去。
赵昱等豫州大小官员,高抬着头,跟在刘繇身后。
台院少丞见着刘繇以及豫州上下的官员这副做派,心里担忧,上前与田丰低声道:“中丞,这刘使君到底要干什么?”
田丰回过身,看着刘繇等人进了房间,双眼杀机浮动,淡淡道:“看来,刘繇是真的被逼急了。”
少丞越发不安,道:“中丞真要被软禁在这里,在朝廷,在陛下,在大汉,都是丢尽脸面,声名尽毁。这是逼着中丞同归于尽,刘使君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