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看着曹操,心有悲戚,与对视片刻,似乎看懂了,轻轻跪在他身前。
曹操神色不动,道:“我很多年前就知道,你是陛下的人,我不怪你。身为臣子,别无选择。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曹洪眼神挣扎,低着头道:“大司马请说。”
这一句话,瞬间将两人原本亲密的关系,拉开的无尽远。
曹操默然,声音大了一分,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曹洪道:“永汉三年。”
曹操神色恍然,又无奈,轻声道:“比我预想的还要早两年。难怪,陛下当年对我那般纵容,是有足够控制我的手段……”
曹洪摇头,轻声道:“不是。我以前是左栗的人,并未要求我对大司马做什么,只是稍加监视。”
曹操沉默。
当年,汉室倾颓,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霸?
是他凭借一己之力,横扫大汉南北,诛灭了不知道多少叛逆,这才为大汉争取了几年喘息的时间,让宫里那位陛下得以勠力推行他的‘新政’。
想当年,他手里兵强马壮,威望如隆,不知道有多少人劝他自立,甚至劝他代汉。
在无数次的挣扎取舍之间,他未尝没有机会,最接近的那一次,便是那位陛下假死,他挟太子兵发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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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来看,如果他不惜代价,拼力一战,胜败还在两可之间。
但他还是没有去做,孤身一人进了洛阳。
他入汉为仕太久了,他有着割舍不下的东西,他无法像袁术那般轻轻松松的称帝,也不会像袁绍等人那般,称霸一方。
他是曹操,自幼以卫霍为追求,岂能做那乱臣贼子!
他是汉臣,这一辈子都变不了!
一时间,曹操思绪万千,过往种种在脑海里闪现不断。
他老了,也要死了。
虽然他不想死,但奈何不了命运。
曹洪看着曹操的表情,心里无比难受,不敢发一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操睁开眼,看着他,道:“刘玄德,志大才疏,空有声名,不足为大任。征讨羌氐,须委以大将。”
曹洪默不作声。
曹操抬头看了看天,他心里有很多放不下,可现在又徒呼奈何。
好半晌,曹操又道:“太子殿下貌似平庸,实则内有乾坤,开拓不足,守成有余。我不担心二殿下,我担心四殿下。”
曹洪心里一跳,不敢说话,再次一头磕地。
这些话,不是说给他听的,需要他转达。
曹操转头看向皇宫,神色不动,目光极其复杂。
以后,再也没有进去的机会了。
那位陛下,会来他的灵堂吧?
这一辈子,他几乎打败了所有人,不管是那些叛逆,还是朝中那些对他不满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忍着。
唯独宫里那位,至始至终,他都是臣。
君臣有别啊……
尚书台。
荀彧,钟繇,荀攸,王朗,皇甫坚寿,陈宫,陈琳等人坐着,神情都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