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微微睁开眼睛,手中的动作却不停,他朝着盛禾轻轻点了点头,便继续念着往生咒。

盛禾耐心地候在一边,直到最后一遍往生咒念完,盛禾才重又出声道:

“法师可是在为这些死去的树木超度?”

和尚睁开眼睛,神情悲悯地看着满地的树桩,这些树桩不过膝盖高,大的有两人合抱之粗,小的也不过碗口粗,为了过无妄海,数千年来无数修士将这些树砍倒。

可这些树与别的树不同,老树不会重发新芽,它们被人砍到了也不会再生新枝,它们的灵魂被禁锢在无妄海里,只有树桩上一圈一圈的年轮见证着它们曾经活过。

和尚捏着佛珠,声音平和:“贫僧法号不为,方才不过是举手之劳,施主不必挂在心上,众生皆苦,贫僧所能做之事甚少,也只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盛禾双手合十,不甚熟练地行了一个佛教礼:“还是多谢法师了,法师既来此处,可是也要前往无妄海底的地底火山?”

“是。”

“这无妄海禁用灵力,平常船只与法器皆用不得,唯有由这湖水滋养而生的树木不受湖水排斥,故而这些树桩……实是无奈之举。”

盛禾说着,拍了拍肩上刚砍倒的大树,“我知晓法师定是不愿杀生,只是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既然事情都做了,树也砍了,法师可愿意与我同乘一木?”

不为收起木鱼,侧头看了一眼盛禾身后数十米长的大树,轻轻扬起一个笑:

“施主莫要把我想成那等迂腐之人,我并未怪过谁,自然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树也是如此,我为它们超度也是为了让它们来生不再如此悲苦。”

盛禾眉心微动,也笑了起来,在她的印象里,和尚大多只会嘴上念经,一味劝人向善不要杀生,她倒是没想到还能碰到如此开明的和尚。

盛禾也没有犹豫,拿起龙吟剑不过几息之间就将大树削成了一叶独木小舟,又将两根树枝勉强缠成了船桨的形状。

将小舟推到无妄海上后,盛禾试探着踏了上去,独木晃了晃,最终稳稳地浮在了水面之上。

“不为法师,上来吧。”

盛禾摇着船桨,小舟缓慢地在湖面前行着,约莫一个时辰后,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前方因为高温而不断扭曲的空气中隐约出现了一小块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