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比以前生分了许多。
她时常觉得尴尬,有时候甚至都想不起来几年前,他们总是在弘文殿见面时,说了那许多话是一个怎样的情形。
“殿下……公主催你进去。”武柔轻声说。
“等一会儿,她身体不好,等我驱驱身上的寒气。”晋王一边擦头一边说,声音温柔,只是变声之后,带了一点儿沙哑。
每次他一开口,武柔就觉得自己的心是一把琴弦,随着他的声音震动,起一层沙粒子,酥酥麻麻的。
提着铜壶香炉的宫女,绕着他的周身,一圈又一圈地转。
他身前是炭盆,身侧是一个端着干净巾子的宫女,双手举着托盘,像是一个无知无觉地托盘架子似的,上头放了好几块。
武柔看了一会儿,就过去将那托盘上的布巾子拿了一块,在手里摊开了,放在炭盆旁边烤。
一边烤,她一边说:
“用热手巾盖在头上,会舒服一些。”
炭盆的火光红彤彤的,照的两个人都一身红光,静谧又温暖,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晋阳公主在里头喊:
“怎么都不进来了?哥哥,你再不进来我就出去了!”
“马上就来。”晋王连忙应了一声,随手将武柔递给他的巾子抓了过去,两人的手指有一瞬间的碰触。
晋王转身时进去时,用眼尾扫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悦还是警惕,总之让武柔的心猛跳了一下。
他进了屋,将温热的手巾捂在了头上的湿发上,驱走了些凉意,心里都生了暖。
晋阳公主笑话他:
“哥哥,你怎么比姑娘家都要讲究,在外头忙了这么久?”
晋王直接坐在了她身旁的凳子上,将巾子又翻了个面儿,擦着头发说:
“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沾了寒气怕你受凉。你今天怎么样?还胸闷吗?”
晋阳公主笑着说:
“好多了,哥哥,你快跟我说一说,怎么样?是跟一年前弘化公主出降时是一样的吗?”
晋王笑了笑,娓娓说道:
“吐蕃毕竟不是大唐属国,且实力尚可,给的东西自然要比吐谷浑多一些,送亲的队伍更长一些。
不过今日下了小雪,出来围观的百姓不多,没有那时热闹,没什么好看的。”
武柔跟着晋王进来了,听闻搭话道:
“下了雪,天气冷,路上不好走,恐怕文成公主要吃苦了。”
晋王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说:
“这也是意外罢了,反正马上就要开春了,总不会有大雪,路上会越走越顺的。”
晋阳公主想了想,又担心地问:
“今日太子哥哥去了么?”
“他没去,我跟你四哥都去了。”
说起太子来,众人就觉得心情沉重,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只不过一年罢了,彼时弘化公主出降,太子与皇帝谈笑风声,性子爽朗又自信,两人像是朋友一样。
如今父子两个互相猜忌,言语小心,太子自己也变得敏感多疑,气质阴沉。
眼见着这些发生的人,谁的心情又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