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恰好碰到了武柔放在虚空处的指尖,吓得武柔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蜻蜓点水似的一触,被李善似是而非的感受到了,他顿时又僵直了身子,微微抿了抿唇,耳朵都红透了,似在隐忍发怒的边缘。
武柔见状,眉眼像是笼罩了一层哀戚的愁雾,乖乖地盘腿坐在了旁边的蒲团上,小声地说:
“你说吧,我听着。”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宽容,真的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
再配合着她进门时说的那些话,李善越发觉得愧疚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放松了下来,轻声问:
“你过得好吗?”
武柔看着他的脸,平直地回道:
“没有什么不好的,当尼姑罢了,比当武才人要简单的多……陛下呢?做皇帝要比做太子难得多了吧?”
李善听闻,僵了一瞬,好看的唇形轻轻地勾了勾,甚是苦涩,说:
“是难多了……怕自己不听劝,成了一意孤行的昏君。又怕自己太听劝,成了朝臣的傀儡。
这几天,我一直做同一个梦,在梦里,我在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亲自驾着御驾,御驾前头的八匹马在街道上狂奔,地面突然裂了,一路跑一路裂,马儿受了惊吓,拼命地往两边跑,怎么拽都拽不住。
最后它们挣脱了缰绳,散了开去……然后我便醒了。”
武柔静静地听着,没有吭声。
李善就接着说:
“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怕说出去,就成了箴言,会有人以此为根据,生了谋反之心,或者质疑我作为皇帝的能力,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武柔微微皱了皱眉头,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陛下有心事,有担忧才会这样。为何不将自己的担忧给解了?难道陛下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么?”
李善沉默了一瞬,而后肯定地说:
“我知道……我做太子,其实是被父皇勉强捧上去的,论能力,不如大哥李承乾,论才华声望,不如四哥李泰,甚至连其他几位皇子都比不上。
父皇怕我压不住,选了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辅政,又选了与世家门阀沾边儿的王氏给我做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