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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县府。
一名男子坐在县府大堂的旁听椅子上,身子坐的板正,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外瞧,神情有些焦虑。
他便是韦思谦,比长安县令裴行俭大了三四岁,国字脸,眉毛漆黑,甚至有一点点儿连眉,表情端肃地像个关公。
突然,他站了起来,身子有些拘谨地晃了晃。
裴行俭从外头奔了进来,一边拱手打招呼,一边笑着说:
“韦大人,稀客稀客啊。让你等这么久实在是抱歉,刚刚两个公府的公子为了一个教坊歌伎打起来了,我去劝了劝架。”
韦思谦见他这般的热情,越发的不自在了,拱手回了礼数之后,默默地看着他摘了自己的乌纱帽,放在了明堂的案几上,才说:
“裴二郎,上一次咱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我还放了狠话,说自此没有你这个朋友。没想到你却向陛下举荐了我,做监察御史……”
裴行俭一只手搭在了旁边的案几上,只管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笑,微微厚实的嘴唇笑起来憨憨的。
韦思谦说着低下了头,声音越发小了许多,说:
“想来实在是惭愧,我小肚鸡肠,实在是不能与你相比……思来想去,还是得来给你道个谢,最起码得请你吃一顿饭,还请二郎赏个光。”
裴行俭很是豪爽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给他松劲儿似的,说道:
“嗨!我举荐你,是因为你符合陛下的要求,我只是老实作答而已,你不要觉得欠我什么。
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韦公子,我敬佩你的为人,即便是咱们有争吵,我依然还是敬佩你的。”
韦思谦听闻,又拱了一下手,抬眸不自在地又看了他一眼,说:
“那……那去吃饭么?我请。”
裴行俭说:“吃啊,我一定要宰你一顿,吃顿好的。等我去换件衣服。”
谁知韦思谦却耿直地说:
“吃好的不行,吃碗饸饹面吧……你现在是长安县令,我是监察御史,我的职责便是监察你们,吃得太好有勾连嫌疑,我得避嫌。”
裴行俭本来都转身准备要去换衣服了,听闻脚下绊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无奈地笑着说:
“行行行……饸饹面就饸饹面,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