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叹了一口气,说:
“不多,非常非常的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那她为何会这样?要不阿耶多赏赐她一些,或者,儿臣也有,将儿臣的财帛,分给她一些。”
她为何会这样?
李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每亩田需要缴纳的税粮,然后又想到了以往接触到的数据,说大唐一个农户至少需要三亩土地,才能维持温饱等等……
一时间各种书面数据纷至沓来,他倒是答不出这个问题了。
武柔接话道:
“傻瓜,天底下像她一样贫穷的人很多,你只因为心疼她,赏了她一个,对其他人岂不是不公平,那其他人怎么办?
你该想的是,怎么施行政策,惠及许多人,而不是那一个。”
她说完,询问似地看向了李善,问:
“九郎你说是吧?”
李善这才从恍然中点了点头,说:
“天下本来就贫富有差,这些年来,大唐鼓励开荒耕种,若要让人吃得饱穿得暖,除了减税,在耕种技术和器具上改良,恐怕还得禁止民间私下盘剥才行。
今日朕是瞧出来了,十五文钱,对于富户什么都不是,但是对于贫穷的人,可能便是一条命的价钱。
就是可叹,那些恶霸也是心狠,专挑这些一无所有的人盘剥,岂不是雪上加霜?”
武柔想起了自己的曾经,语气有些冷,说:
“一无所有的人,才好欺负啊。比他们强的,那不是不敢么?你看那个叫申三的,对着咱们可客气着呢,连个狠脸色都不敢有。”
李善微微叹了一口气,说:
“是啊,可单单这些最贫穷的人,才是人数最多,也最容易被逼上绝路,揭竿而起的人,回头跟朝臣们商量商量,看怎么能杜绝了此种现象。”
换好了鞋子之后,马车便又动了,按照事先说好的,往阿瑟斯儿子的私塾去了。
路上,李善时不时地往窗外看一眼,见路人虽然大多数人穿着朴素,但是好在,街上流民乞儿并不算多。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说:
“至少能说明,洛阳治理的还算不错,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了。”
武柔笑着说:
“陛下瞧了是不是心里头安慰了许多,这么多年的辛苦,不是白费的了吧?”
李善放下了车窗的帘子,脸上不见喜色,半晌幽幽地说:
“谁知道呢,或许从贞观年间就这样了,也许这几年反倒不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