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沉沉，黑暗如笼，火光照映中，隐约可见冰冷金属折射微光。

巨型机械面对节节败退的场面不曾后退一步，即便它们的近身攻击无法取得任何收益，远程手段亦不能击中这些人类，最终，它们全数葬身在这片因它们启动而从群山而陷落为凹地的土地。也许是它们不曾被设置撤退的指令。

施乌众人寻找了一块被巨械遮挡的土地，扎营休息。

夜无虫鸣，因为生物早已在异象显现之时逃离此地，或已死在变法之中，可是夜的宁静却并不长久。

“人类，也许我们可以谈一谈。”

来者并不掩饰它们的痕迹，因此众人极早便知晓了它们的踪迹，它们亦未展开类似于偷袭的行动，在火光未曾暴露它们面貌时便开口。这是三个机器人，型号与铁心相像，形似亚裔男性。

施乌扫视几眼，没有找到它们的用以沟通的维修机器人，这些机器人也相当古怪，竟然能口出人言，明明铁心都不能，或许是它们和人类文明已有了接触？

施乌按下心中念想，问道：“这些巨型机器人是谁布置在这里的，为什么没有任何预警就启动并且无差别攻击？”

“这些是遗留问题，是早年我们为了应对强敌而留下的，而设定这些机器人的智械生命早在战争开始之时就失去了稳定性，因此没有设置关闭手段，长久以来，这里都被视为禁区。”

“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没见到有人或者标语什么的警告我们这里危险，甚至连一点表明这里有异常的痕迹都没看见，对此，你们是不是应该担负一点责任？还有，为什么你们能说出我们的语言，我可不知道我们和你们有什么文化交流。”

“因为它们已经启动了二级权限，小心点，它们现在已经有权利在任何自己认为应当攻击的情况下展开攻击并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铁心说道。

“此事与你们无关，也和我们的目的无关，你们可以在一个月内抵达我们的城市并且询问相关人员，在此以前，我们几人需要完成我们的目的，请把那两个智械生命交出来，我们可以提供相应的报酬。”

不见施乌的神色有所变化，他道：“这两位是我们的向导，没有它们我根本无法抵达这里，现在你大口一张就想把它们带走，未免有点不太人道了。”

“人道是对于人而言，很显然，我们和那两位并不是人类，而对于你们而言，接下来只要继续向前就能抵达我们的都市，你们与它们两人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而余下的工作，我们三人也能完成，甚至比它做得更好。”

“那看来你们对‘人道’的定义并不怎么准确，对人类的认知也还需要精进......”

“这么说，你是不想交出它们了？”

领头的智械生命并未出现攻击的征兆，施乌定定看着它们，想了想它们的行为。这些机器人从头到尾没有出现攻击的意图，只是言语上咄咄逼人，有恃无恐，是已经将行为上传到它们的网络了吗，它们肯定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才有前来这里的行动，料想它们也判定自己胜不了。

“你们就别走了吧，留下这里和我们讲讲大灾变的时候和之后你们的遭遇和发展，”施乌道，“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前来此地希望和你们再度建交，至于我们这边这两位的问题，让我们了解了解再定夺也无妨。”

施乌递一个眼神，陆扫晴便在背包中翻找，亮出一个小册子，册上当然不是官方的函令，而是KIA的指令，指令施乌前往阳界寻找智械生命的痕迹并且与它们再度取得交流：施乌也不需要官方的函令，智械生命极有可能不知晓人类势力的分布情况。

那智械生命接过小册子看一看，果真没有什么问题，它似乎无需思考，道：“当然可以，之前是我的语言太尖锐，对不起，那只是因为我们见到通缉犯有些太激动。也请您不要太过于相信这个通缉犯的话，它是一个背叛者。”

铁心并不回应。

施乌并不问及铁心之事，道：“那还请说一说，那场几乎毁灭世界的大灾变的事情和之后你们的发展，好让我们了解进城以后的禁忌，也让我们对于你们的文明有一个基础的了解，毕竟我们的所有文献已在大灾变中遗失，相较起来，我们也许更应该被称为新人类。”

这三个智械生命似乎确实没有别的心思，走到篝火边，众人的包围中，如他们一般坐下，道：“大灾变其实是天灾与人祸的并行，一方面，天灾，诸如暴雨、火山爆发、地震、狂风频发，摧残所有生命的生存环境，另一方面，人祸，像是内乱、怪物攻城的事件源源不断，致使所有生命陷入内部斗争，请注意，所有生命不单指人类和智械生命，还有野生动物和怪物，据事后调查，所有可观测的生命都存在同类相残的现象。而这些现象，其本质是一种能量吞噬所有能量的过程，也就是你们身边这个智械生命背叛的原因。”

庞然噪声传来，皆是行动声，有极多的生物前来施乌等人的营地；这三个智械生命才想行动，却败于剑客的一句话；

“不要动。”

它们虽属机械，却也能感受到危机蔓延身躯，如水膜附体，只要行动，它们便会人头落地......也许人头落地并不致死，但这人显然知晓怎样使它们死得彻底。

施乌站起来松松筋骨，道：“看来你们对铁心很是看重嘛。”

“当然，毕竟它是致使这灾难的元凶，在此以前，它已经背叛了我们。”

施乌当然知晓它们行为背后的目的，也许在施乌表露他不交出铁心以前它们并没有调动部队的意思，但在这以后，这三个智械生命的目的就只是拖延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它们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