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一把抓起旁边的砍刀,看起来是一名佣兵。
艾格薇蜷缩一团,看到陈半闲时眼睛亮起刹那,惊呼:“你快跑!”
她不知道陈半闲会不会魔法,但这个人是佣兵,今天忽然来到她家里,想要娶她。
母亲不让,因为自己还没到法定的14岁……
眨眼间,佣兵狞笑,砍刀落在陈半闲的肩头,他要一刀把这不长眼的垃圾砍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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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笔落牛皮上,声音沉闷,陈半闲看了眼连寒毛都砍不断的大刀,面无表情。
“你或许有伱的理由,你或许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现在我很不开心。”
刀身忽然碎了。
一起碎裂的,还有那佣兵的手,胳膊,肩膀,全身!
在艾格薇面前,一地的碎片,没有鲜血,已经被狂暴的唤魔经气烧干,碎片甚至有的落到地上化成了灰。
甚至,灵魂都被撕碎。
灰飞烟灭。
陈半闲解下自己的外套,轻轻裹在艾格薇身上。
这一刻,小姑娘没有哭。
她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陈半闲,不再有爱慕与惊艳,只是红,却没有一滴泪水流淌出来。
“唉……”
陈半闲叹息,看见她脖子上吊着的那枚生锈的花瓣吊坠,给她裹紧了一点。
天灾人祸,众生皆苦。
女孩一言不发,他们回到那间小屋子。
死人了,艾德小镇上并没有人理会这样一个边缘家庭的苦难,只有艾格薇自己一个人,用残缺的铲子,用虚弱无力的胳膊,在门外挖了个小坑,葬下了一家。
陈半闲没有帮助,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有些事需要她自己去完成。
她的眼睛依旧是红的,但依旧不肯掉落一滴眼泪。
当天晚上,艾格薇把家中所有剩下的粮食做了一锅糊糊,依旧难吃,但比之前的清粥要饱腹不少。
她把大的一碗递给陈半闲,自己吃完少的一碗,没有说话。
“你想死。”
陈半闲平静的看着她,艾格薇眉宇间隐隐约约竖起一条黑线,往印堂扎去。
一旦扎破了印堂,就离死不远了。
艾格薇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他,而那眼神之中,已经有了她这个年纪不该存在的悲恸。
“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陈半闲又问她,想听听她的答案。
艾格薇还是不回答,只是轻轻握了握项链,发呆。
这一天,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陈半闲没有安慰她,而是说出冰冷的事实。
“这个世界太大了,很多事情并非有迹可循,就像今天一样突兀,你的家人上一刻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就会死在你的面前。谁都无法预料。”
“或许你无法理解,但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艾格薇,你就是那断裂的麻绳,就是那苦命人,你想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艾格薇终于不再沉默,她反问陈半闲:“占卜师也无法知道命运会这样走吗?”
声音平静,很平静,再也没有了之前属于一个女孩子的生气。
“我们可以看到命运,也可以看到蛛丝马迹,但我们并不能常常看到所有的蛛丝马迹。”
陈半闲垂首轻叹:“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艾格薇靠近他,跪在地上,通红的眼睛布满血丝,看着他。
时候到了。陈半闲明悟,或许,这就是心血来潮的所在之地。
“尊敬的占卜师大人,请教我如何占卜。”
艾格薇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好似虚脱。
她的眼睛里,有了一股气。
不是生气,而是,怒气。
对命运,对苦难的怒气。
“以后,叫我老师。”
陈半闲拉她起来:
“艾格薇,这是你今天的第一课,记住你现在的心情,对于命运的质疑,对于命运的愤怒,记住它,它叫做——
不屈!”
不屈,艾格薇点点头,表示她记住了。
善良的人,总是要遭遇更多的苦难,陈半闲拉着她,这个孩子现在依旧没有留下泪水,依旧没有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