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纪永灵家依旧还是请了麦客来帮忙割麦。可是麦收是个与时间、天气赛跑的过程,怎么可能自家一点活儿不干,全都甩手给麦客?

那就不是庄稼汉,而是地主老财了!

西北夏日的白天日照长,天黑得晚。所以即使是傍晚时分,天空依旧还是很亮堂。黄土高原一望无际的晚霞洒在院子里,金黄的麦捆子在余晖中闪烁着丰收的微光。

纪满川家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割回来的麦捆子拉回了院里。往年没另家,麦子多,都是纪满川或者纪满庆睡在场里看场。今年纪老爷子说不必看场,早拉回家,第二日再拉去场里碾,人虽然辛苦些,但晚上能睡个安生觉。

卸完麦捆子,纪永灵总算能歇口气。她直起腰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打了一盆水,简单地洗了洗脸和头发。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脖颈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也透着一股清爽。

她用巾子随意包裹一下头发,准备进屋去擦洗一下身上,就听到院子外头有动静。她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甩甩湿漉漉的头发朝门口走去。

刚到院门口,她就看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正咧着嘴朝自己笑。那笑容热烈而灿烂,比天边的夕阳还要温暖。

“林生文!”纪永灵一时有些不敢认,门外这人不是那个有些小骄傲的林生文,又是哪个?

林生文刚刚一路上都在想和纪永灵见面,头一句话该说什么好。可是他想了许多,结果一句都没说出口,纪永灵就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

看到纪永灵的那一刻,林生文一时愣住,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夕阳下的纪永灵,高挑纤细的身影挺拔又坚韧,湿漉漉的面庞和随意散落在肩头的黑发,让她犹如雨后春竹一般,清冽动人。

林生文全身的汗毛全部立了起来,他的心慌忙又凌乱。此刻,他的内心世界冰河消融,江河奔腾,春雷涌动,万物葱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