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了眼,怨命运不公,还没结婚,怎么就判了这刑。
她躲进屋里,哭了将近一个月。
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不能生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十里八乡。
各种猜测也来了,说什么的都有。
更有甚者,说她不知检点,才遭到了这报应。
她很委屈,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就成了被人戳脊梁骨的对象。
柳支书禁不住流言,也开始怀疑她,让她妈问她:是不是跟山柱那个了,才烙下的病根。
这都哪跟哪呀。她跟山柱,连手都没牵过。
可那时候的人愚啊,只要跟生育有关的,不管什么病理,什么事情,就一个劲儿的乱编排人。
流言越来越盛。
她都快没脸做人了。
这时,山柱不顾别人的眼光,登上了柳支书家的门。
他跪在老支书面前,“求您把柳叶儿嫁给我。我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柳支书略加斟酌,只得同意了。
婚后,他们不堪流言,离开柳家屯,去了南方的大城市打工。
二十年后,他们攒够了钱,回到这里,开了这家农家院。
“怪道叫山柳农家院呢。”慧慧闪着泪花说。
湘琴也很感动,又心中疑惑:“那山大哥就没怀疑过?”
老板娘笑着说:“从来没有。他信我,爱我。”
“后来,你们有孩子吗?”湘琴又问。
“有啊。昨天来的大小伙子就是我儿子,都是大学生了。对了,他来的时候,你俩出门游山去了。”
“真幸福啊!”
湘琴跟慧慧同时感叹。
老板娘笑了,“是啊,很幸福。”
忽然,意有所指似的,对湘琴说:“爱,是争取。逃避,不是办法。”又对慧慧说:“一时眼瞎就瞎,不做一辈子的瞎子就行。”
湘琴对上老板娘的眼睛,觉得那里面藏着生活的智慧,能洞穿她跟慧慧的一切。
老板远远地喊“媳妇”了。
老板娘起身,拍拍手上的干果子屑,笑着说:“好了,我要去忙了。”
湘琴跟慧慧相视一笑,向老板娘真诚道了声谢。
“你说,老板娘怎么看出来的?”慧慧问。
“不知道,咱们碰到高人了。”湘琴说。
明明她们什么也没说。可不是高人么?
厨房内,老板笑老板娘:“又开导人去了?”
老板娘说:“她们一来,我就看出不对劲儿。这么年轻,除了情伤,也不会有别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老板露着微黄的牙,赞赏道:“我媳妇的心最善了。不过,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说咱俩的事,多难为情啊。”
老板娘理直气壮:“有什么的。年纪一大把了,还羞个什么劲哟。”
老板似乎想起久远的事,宠笑着,“我媳妇说什么都对。”
二人呵呵笑起来。笑声传出厨房,回荡在冬日的农家院,给将到的新年增添了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