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到!”
尹伯封心思百转千回之时,侍从那高高的唱和声从殿外传来。
他与掘突对视一眼,转身快步走回座位。
甫一坐定,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本君来迟了,怠慢了贤侄!”
只见几个侍从簇拥着一个慈眉善目,身着衮服,年近六旬却精神抖擞的老者,从侧门进来,大步流星走向王座。
侍从们一溜急切的小碎步紧跟着他的步伐。
国君端坐于王位,见众人仍伏案抑首,连忙摆手示意,朗声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他目光炯炯地环视了一圈,注意到尹伯封几人落座的位置,眉心狠狠跳了跳,心里不由地为尹吉甫头疼起来。
尹吉甫啊!于这大周天下清明了一辈子,只在家事上糊涂了那么一回,便造下如此复杂的孽果。
大宗的冤父之仇,小宗的杀母之仇……或许还有日后夺位的你死我活!
伯奇那孩子纯孝至极,却过于教条死板,遇事不知变通便罢了,还一味地钻牛角尖。
父子皆太过刚直,否则,事情何至于此啊!
不过是后宅妇人起了贪念罢了,后果的承受者却是伯封这孩子!
念及此,国君看向尹伯封的神色间多了几分怜爱,关切道:“贤侄一路可还顺利?”
尹伯封彬彬有礼回道:“一切顺利,劳国君挂心了。”
“你这孩子,总是如此守礼。” 国君无奈笑笑,随即又略有些疑惑地问道:“距离朝觐还有半月之期,缘何来得这样早啊?”
尹伯封扶袖,轻置下青铜酒盏,朝着镐京方向双手抱拳,苦笑道:“天子命,不敢违。”
国君略作思考,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他那个侄子啊,暴躁又无能,还耽于享乐,身边围着的尽是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
而尹吉甫一身傲骨,万不肯折腰侍君!
若非从前几十年积威甚重,又尚有几个老友相护,早就被这混乱的朝堂啃得尸骨无存了。
王兄故去才七年啊!大周已然面目全非。
他摇摇头,只叹息道:“难为吉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