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龄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悄声走到被自己放在地上的背包旁拿出消防斧向门口靠去。
大门是在张嵩租下房子后强烈要求房东换的防盗门,比这边常见的木门要结实很多。不过在门上齐人高的地方是一片加固后的花型彩色玻璃,算是房东妥协后的审美成果。
透过那块玻璃向外看去,外面站着的人赫然是休先生——住在离张嵩家几栋外的一栋浅红色房顶的别墅里,是他们学校的一名访问学者,只不过与她俩的专业没什么重合,在学校里也没怎么见到过。
门外的休先生——或者说门外的那个人生前是休先生,脖子已经被咬掉了半边,红红白白的东西耷拉在外面,能透过玻璃看到的人脸上全是黑红的血污。
许是方才房子里的动静吸引了他? 又或许是它们对尖锐声音比如玻璃杯摔碎非常敏感?
陆龄想要开门出去了结这只丧尸,却又下不定决心开门面对。
之前在超市杀掉那只店员丧尸时陆龄并没有难受很久,毕竟彼此之间只是陌生人而已。而且那时候的她对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太多实感,杀掉它的动作就像完成电脑游戏的教学关卡,举起斧子再落下,世界就暂时安静了。
可现在不一样,门外的丧尸是认识一段时间的邻居,门内沙发上躺着的是随时可能会加入丧尸队伍的好友。
陆龄犹豫半天之后靠着门坐下,手上还紧握着消防斧。
在视线范围内并没有看到活人后休先生撞门的动作也变缓了,在一下接着一下的撞门声中,陆龄不知怎么的靠着门也昏睡了过去。
………
像是身处沙漠又像是在火山里的溶洞,脚下的地面土黄中带着些干燥。
热,梦里铺天盖地的都是不知名的墨色火焰,陆龄身前有一束和她差不多一样高的火焰,环绕着陆龄旋转漂浮然后不断分裂出更小的分支,周身的空气也被其炙烤变得闷热。火焰就像灵蛇一般在空气中不断跳跃,每次它碰到地面时都会炸起大片尘土与几不成形的碎石。
黑色流状绕着陆龄像蛇一样发出“滋滋”声,似是在恐吓,又像是兴奋。
不知怎的,陆龄知道,这些黑色火焰并不会伤害自己。
被如同图腾的黑色火焰缠绕着的手臂抬起,手指探入面前的大片火焰后并没有像脚下的碎石一样变得顷刻化成齑粉,而且像是探入了温泉水中一样,被柔和的托起包裹。
还有淘气的小束火焰从指间如游鱼般掠过,陆龄被轻微的痒意逗笑。
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回收,身前大束火焰突然定在原地,倏地整个扑进了陆龄的怀中。
“姐妹啊!呜呜呜呜你怎么还不醒嘛呜呜呜你要是醒不过来... 只留我我一个人,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男生的哭声带着些抑扬顿挫,尾音拉得长长的,活似乡村白事席上请来的专业哭丧人员。原本清脆的声音被捏得又长又细,堪比人间活唢呐,让人闻之欲泪。
陆龄的神志还没彻底清醒的时候,身侧嗡嗡的哭声就已入了耳,还没睁开的眼睛在眼皮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醒了!“
身侧盘腿坐着的男生大喜,就要往陆龄身上扑,“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陆龄十分嫌弃的推着男生的脑门把他推开,然后腰腹一使劲从地上的毯子堆里坐起了身,“我怎么在这儿?“
陆龄记得自己之前是在门口守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给昏睡过去了,“不对,我怎么会昏过去?!“
“你仔细感受一下,咱们有超能力啦!“ 张嵩被按着脑门推开也不恼,即使屋内并没有开灯,从他已经尽力平复但是还是难掩激动的语气中,陆龄能感觉到面前的好友不像是在骗人。
两人就像是青春期在地下室找到一盒新奇桌游的青少年一样,兴致勃勃的围坐在地板上开始扳起自己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