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听了这话却仍不打算放过对方:“什么资深资浅、德厚德薄,今日不过是一个老匹夫和一个小青年内室闲谈,什么英雄你我说不得?”
吴希略感无奈,不过好在经历短暂的思考,他也想清楚了这个问题该怎样回答。
无他,按照他所上《维新策》的思路一以贯之便是。
毕竟,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恐怕更容易引起,像文彦博、王安石这样的绝顶聪明人的不满。
“回潞公的话,下官以为,曾内翰公忠体国、文辞优达,可称得起是一位合格的翰林学士。”
文彦博点点头:“这个评价不低啊,做官做到合格的程度便已不容易了。不过老夫也是拜读过你那篇《维新策》的,字里行间似乎表露着你对新法的不满,而咱们这位曾内翰可是新党的中坚啊。”
吴希心中一紧,接着解释道:“下官以为,新法之推行虽有不妥,却不影响对如曾内翰这般为国尽心者的评价。且夫,新法之弊,大半在行不在谋。下官所不满的,也是新法之行,尤其是所行之急促,而并非是说全盘否定新法。”
听罢吴希的解释,文彦博沉默了片刻,他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是想看出对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心思。
良久,他还是没能在吴希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什么来,终于是长叹一声。
“冀之啊,我本以为你与我辈想法一致,却原来你是赞成新法的吗?”文彦博终于问出这诛心一问。
吴希心中不免大汗一时,但面上却仍旧如平湖一般冷静,只是微微沉吟了一声,方才继续向文彦博做出解释。
“潞公,与其说是下官赞成新法,倒不如说你我与曾内翰等人,都是赞成我朝日益兴盛,臻至于远迈汉唐的。下官以为,无论是新法推行者,还是反对新法者,最终的目的都在于设法使国朝强大起来,只是路径不一罢了。”
文彦博啧了一声,追问道:“所以你是赞成曾内翰他们路径的了?”
“下官以为,如曾内翰等人这般竭泽而渔,同样是落了下乘的。彼辈夺民财富,长此以往,则涓流不存,江河也会随之枯竭。只不过下官委实不知道,这般竭泽而渔到底是不是不得已而为之?”吴希将问题反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