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希看了看王安石,又瞧了瞧老神在在的文彦博,顿时了然,原来推动惩罚张利一等人的,正是王安石王相公本人。
但面对宰相质询,他却也丝毫不惧:“下官自知我朝欲先西向用兵,剪除西夏之后再图往北,并且也十分认可这般策略。”
“那冀之却不觉得对待北边,应该镇之以静,安抚相待吗?”王安石语气稍缓。
“下官不觉得该如此。”吴希却是摇了摇头,“北朝虽以华夏自居,却终究有着夷狄本性,向来畏威而不怀德。大国邦交,固然应当以礼相待,却不该一味怯懦退缩。须知,威德并用,方是王道。”
“若是惹恼了北朝,对方发兵过来,我朝以如今之军备,又该作何应对?”这次提问的换成了曾布。
吴希略作思考,答道:“内翰我朝北面军备不整,这的确是切实存在的,其原因无外乎自真宗朝订立盟约以来,两国之间数十年不兴兵革的缘故。然而须知,兵革不兴对于双方而言效用是对等的,我朝军备渐颓,难道北朝还能是昔日军容强盛的模样吗?”
蔡挺接过话茬:“北朝处境与我不同,对方北面、西面尚有夷狄环伺。加之北面产马之地尤多,我朝马政如今渐渐破败,恐怕从战力上来讲还是北朝要强盛一些的。”
吴希摇了摇头:“账不是这样算的,北朝纵使有练兵之处,我朝西军近来不也是连年启用吗?我朝动不得西军往北面参战,彼辈便能动用战力强盛之军南下吗?”
一时不发一语的文彦博终于开口,却也是略带训斥:“国家军政大势,岂能以猜测来做决断?我方知己难用西军,便能确定对方不能用北军吗?”
吴希仍不服气:“潞公,下官所言并非猜测,而是综合各项因素,以做庙算罢了。而且下官以为,宋辽边界小小争端,必不至于真的酿成战事。”
一直暗中看着吴希表现的沈立,此时自然而然地做起了捧哏:“那依冀之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方能妥当?”
“依下官之见,唯不动而已。”吴希沉声答道。
听了半晌的官家终于开口:“不动?吴卿的意思是,朝廷并无必要直接遥控此事?”
吴希仍是冷静回答:“是。臣之所谓不动,便是说朝廷并不需要做出什么细致安排,反而该给缘边安抚司以一定决断之权,静观其变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