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临时下属们明显的征询目光,吴希也不免担负起了几分压力。
其实此刻若是他一声令下,对面眼看着超不过五百人之数的士卒,不出一刻钟便会被自己身前身后的军兵轻易击溃。
但他仍旧镇定地摇了摇头,人都说慈不掌兵,但那是驭下之术,可不是在明明有机会兵不血刃解决问题时,可以被当作屠戮自己人的理由。
刚刚那一箭自何处而来,吴希在马上看得清楚,于是扬声发问道:“对面一箭射来的是可是李县尉么?”
李立方才射出一箭之后,已然是有些热血上涌、双目通红,此刻咬紧牙关气急败坏,言语间催促着周遭士卒为他用命。
但到了此时此刻,或许尚有人愿意为其兄长赴死,却不可能有人愿意为他拼命。
即便是之前唯一一个拉来整个指挥,誓要保卫李家兄弟的那位指挥使,此刻也是毫不理会李立的命令,只与多数士卒一样,自顾自皱着眉头去看李言的反应罢了。
李立无可奈何,顿时也是泄了胸中那口气。
吴希见对面久久无人回应,复又来问:“李县尉,昨日尚能堂皇质疑本官身份,今日竟然不敢搭一句话了吗?”
李立长叹一声,终于鼓足中气来答:“吴察判,昨日我尚且是个实掌一县之权的县尉,今天却不过只是你面前砧板上的肥肉,搭不搭话到底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百步距离不算近了,虽然李立尽量抬高了声音,吴希却还是觉得听起来不大清晰。
或许是其人没了底气的缘故?
吴希暗自嘲笑一声,却旋即正色道:“李县尉,你好歹也是正经的进士出身,既是天子门生,到底为何能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情?”
李立闻言沉默一时,却是回避了这个问题:“吴察判,我们还是不要耽搁时间了,你如今对我们兄弟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若要讲和,你我双方便可撤去兵马;若要攻杀,此刻便当放马过来了。”
吴希不由嗤笑:“李县尉说得什么胡话,本官自是怜悯士卒性命,才没有果断下令攻杀。但又怎么可能在这等情状之下,轻易撤去兵马?”
其实他也晓得,李立只不过是在没话找话,拖延败亡的时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