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各自落座,吃喝了一通。
贾涉忽然觉得,路伯达的脸色不好,当下笑问:“怎么,上次不是说,你快要补尚书省掾了么?去中都尚书省走一趟,出来少说也得个节度副使,那就真成大人物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路伯达把酒盏一扔,重重地叹了口气:“哪里还有什么尚书省掾?大金的中都已经乱套了,哪里还顾得上尚书省里的官员迁转!”
贾涉很少见路伯达这么直率,他哈哈大笑地问道:“乱套了?难道是哪位宰执新上任,又开始政斗倾轧?还是北面的鞑子又打过来了?”
路伯达也视贾涉一眼:“是造反!不是,是勤王!也不是……咳!”
他长叹一声:“我大金国的山东来州地界,有个定海军,你们知道吧?”
“那自然是知道的。定海军节度使名唤郭宁,据说麾下广有精兵,在密州胶西榷场那边,也有势力。”
“这郭宁,乃是一头恶虎啊!你们是不晓得,从去年秋天开始,此人率军十万,横行山东、河北、辽东等地,杀得鞑子大汗数万人马尸横遍野。就在上个月,他又打进了中都城,杀死了朝廷命官无数,现在把皇帝囚禁在皇宫里,自立为都元帅了!这阵子,中都周边无数军州俱都沸腾,眼看大金国就要兵连祸结,他娘的哪里还有人关心一个尚书省掾?”
路伯达重重拍打桌桉,震得桌上的酒菜乱跳:“就算有人给我任命文书,我敢去吗?那郭宁的眼里,大金朝廷或许连个屁都不是。他又是杀人不眨眼的,他手里的铁骨朵因为砸死的人多,血腥气扑鼻,二十步外都能闻到!”
“竟有这样的狠角色?”
几名酒肉朋友一起惊呼。贾涉看看身旁的老马和老罗,俯身向前,压低了嗓音:“郭宁这厮,如何就做出了这样的事?”
这件事,别人倒还罢了,贾涉不能不上心。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山东方面和宋国海商的交易规模到了何等程度,过去两年里,又是多么天量的粮食和其它物资被送到山东。
在贾涉看来,这郭宁的定海军势力,简直就是大宋的走私商人们一口一口,生生喂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