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缙山那边报来,说有蒙古部落一听说成吉思汗发起西征,就试图劫持定海军使者,暴动逃归草原,抢占势力范围。
他们骨子里的凶横劲头已经被成吉思汗激发起来了,他们再怎么狼狈,再怎么低声下气,总会想着占据草原,纠合力量,然后做个四处抢劫的强盗。
这是蒙古人野性难驯,惯于烧杀掳掠的想法。
与此同时北京路方面报来,说因为蒙古的势力收缩,东北内地的女真人势力也在蠢蠢欲动。女真人的兵马从他们的可靠基地,也就是北疆界壕东端的东北路招讨司驻所泰州出发,居然能够做到西向长驱数百里,甚至不惜与定海军新收编的几路兵马对峙。
张阡对东北内地的情况毕竟不够了解,所以口口声声只道争夺草场。其实他在地图上划出的几处对峙地点,恰好就是当年大金国章宗朝所设讹里都、蒲鲜、蒲速斡三个群牧所的牧场旧地。
东北内地那伙儿女真人和胡里改人是有备而来的。
章宗时候的十二个群牧所,蕃息既久,其所辖畜群按朝廷的统计,马至四十七万,牛十三万,羊八十七万,驼四千。以讹里都、蒲鲜、蒲速斡三个群牧所的承载能力,十万匹马,两三万头牛,数十万的羊群毫无问题。
为了这么大的牧场,和定海军冒险翻个脸,也不是不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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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女真人酋长们尝到了通商贸易的甜头,于是意图把持上游货源,从贸易上头赚到更多的想法。
如今定海军的势力范围所及,在漠南山后要应付蒙古人,在东北内地要拉拢当地的女真人和胡里改人。而在中都路,局面又有不同。
这几年来,中都屡遭兵灾战乱,在籍的人丁已经十去四五。但这座大城毕竟是大金国苦心经营六十载的本据,既是大金国的政治中枢,也是人文荟萃之所。无论在朝在野,依然有着各种各样的政治势力,并且还都保有着将其影响力扩散至大金疆域的能力。
移剌楚材能够在这环境中如鱼得水,皆因他自己就代表了其中的一股势力,也就是比较纯粹的行政官僚们。这些人几十年来对朝廷上层的政治斗争敬而远之,而只顾经营手头的具体事物。
这些人还有一个重要的代表,就是当朝的右丞胥鼎。
胥氏父子两代为官,每次都是朝廷遇见实实在在的难题了,就想着把他们顶上去卖苦力,完事儿了秋后算账,又把他们按回去承受攻讦。如此一而再,再而三。
去年蒙古军围城,大家都没有饭吃的时候,胥鼎被逼无奈,只得制定权宜鬻恩例格,允许官民以输入粟草,向朝廷折算官职。而中都驻军吃着胥鼎用这种办法坑蒙拐骗来的粮食,朝堂贵胃还在蜂起痛斥胥鼎卖官鬻爵,丢了朝廷的脸面。
所以胥鼎等人看朝廷局势变幻,已经真如卧看青天行白云。随便白云苍狗轮转,他们反正躺着,压根都不在乎了。
对他们,移剌楚材一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