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亡

在岩壁的背风面,冷天要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晚一些,岩壁上盘绕着的藤类植物顽强地生长,地面上裸露纠结的草根昂起倔强的头颅,即便是快要干枯的植物,仍然在行将就木之际,以最后的力气挺直了腰杆,笑对风雪。

小主,

现在,又来了三个同样奄奄一息却誓要同命运殊死一搏的两脚兽和它们作伴。

乌鸦没有兴致研究新奇的景象。

他解开湿淋淋的兽皮背带,卸下背篓和猛犸皮,摘下快要被冻硬的手套。

受限于材料和缝制技术,这个时代的手套和后世的隔热手套差不多,大拇指一个拇指洞,其他四个手指连在一起,保暖功效很不错,但干活很不方便。

“去捡一些木头来。”

乌鸦取下腰间的牛角,牛角里保存着火种。

身为一名猎人,他很清楚在野外保存火种的重要性。

豹皮和豹肝还没有养成这样的习惯。

部落里储存着干燥的木材,有专门用于生火的石头,还有善于生火的族人,生火似乎从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但在野外未必有这么好的条件,尤其在雨季和雪季,潮湿的木材很难钻燃,浪费体力不说,冷天的夜晚若是没有火,只怕很难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庆幸的是,他们虽然被部落放逐,却并非像之前遭到放逐的人一样,孑然一身地上路。

若没有这些物资,他们根本撑不到这里。

两人捡回来相对干燥的木条,乌鸦引燃了草料,生起火,在火堆的一角放一些生柴以便烤干。

“再去捡一些大石头来。”

豹皮和豹肝去捡石头的时候,乌鸦选取几根足够结实的长木条,去除枝节。

等两人回来,乌鸦展开一块厚重的猛犸皮,用石头压住猛犸皮的边缘,再用木条撑起猛犸皮的中央,搭起一顶简易的帐篷。

做完这一切,乌鸦的心才彻底落回肚子里。

他坐下来,解开绑在脚踝处、冻得冷硬的细皮带,松开兽皮脚套,取出垫在脚套里的苔草,连脚带套带草一起,搁在火边烘烤,同时用干燥的兽皮摩挲冻僵的双脚,直到双脚逐渐恢复知觉。

豹皮和豹肝有样学样,冰冷的手脚很快也暖和起来。

“咕噜噜~”

“咕噜噜~”

身体暖和起来后,肚子坐不住了,开始大声抱怨。

见乌鸦哥的目光扫来,豹皮赶紧说:“我不饿!”

然后拍拍肚皮,教训它说:“别闹!乌鸦哥不喜欢别人哭闹!”

乌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仍然板着脸说:“去溪边打水吧。”

“好!”

两人拿上兽皮袋子兴高采烈地去了,打水意味着一会儿要煮东西吃,他们心知肚明。

等他们打回来水,看到乌鸦就近挖了些植物的根茎,丢进水里煮,顿觉无比失望。

“怎么,嫌弃?”

两人把头摇成拨浪鼓。

“有的吃就不错了,冷天有多漫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趁现在有植物可吃,多吃点植物,肉干要留到以后没植物的时候吃。”

说是这样说,乌鸦还是切了一小块肉干,分给二人。

豹皮和豹肝攥着仅有一个指节大小的肉干,舍不得吃。

有盐部落的肉用盐腌过,肉干带着咸味,于是他们把肉干的一端放进热水里泡一泡,舔一舔,再泡一泡,再舔一舔,面露沉醉之色。

暴风雪下了足足三天。

这三天他们躲在这处岩壁后,除了放水和打水,几乎不动弹。

遭殃的是坚挺在此处的植物,它们熬过了恶劣的天气,却终究敌不过恐怖直立猿,但凡能吃能消化的,都被这三个两脚兽掘光了。

这场雪下了个通透,天空澄澈湛蓝像被水洗过,大地覆盖起光滑平整的积雪,草原上是一望无际的纯白,反射出没有丝毫温度却格外耀眼的阳光。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凶猛的暴风雪,短期内应该不会再下了。

但也说不好,毕竟他们现在身受诅咒,雪灵这次没能夺走他们的性命,或许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此时不跑路,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