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记得天说过,途中如果碰到当地的部落,对方未必会欢迎他们,不起冲突自然最好,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做好战斗的准备。
想到有可能要和同类生死相搏,男人们心里不无忐忑,但他们的目光扫过女人和孩子,扫过每一个族人,不禁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并不犹豫。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雨势渐弱,渐停,最终守得云开见日明。
雨后的草原唯有“清新”二字可形容:风清、云轻、草青,天新、地馨、人欣。孩子们望着天边斜挂的彩虹,兴奋地大喊大叫。
在雨中罚站的兽群重新迈开脚步,在枝头小憩的鸟雀重新振翅高飞,男人们趁机张弓搭箭,躲避暴雨的鸟雀顿时如雨落下,今天的晚餐有了。
时候已经不早,青草丛中又积满雨水,泥泞难行,众人便决定在此过夜,明早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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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在附近采集食物的时候,被天空祭司挑选出来的战士们听到一声清亮的哨声,立刻在营地前集合,排成六成十的队列。
光是训练他们学会列队就花了张天不少时间和精力,而今总算有所成效,看见各部落的战士快速反应,不再像最初那般磨磨蹭蹭,半天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深感欣慰。
列队并不能直接提高战力,但能够提高组织性和纪律性。
在这个两军交战有如村头械斗的时代,不需要多高深的战术,几十几百个人打群架要什么战术,有组织有纪律有勇气,再加上十来个射术精准能够在百步之外取人首级的弓兵,足够了。
张天指着那堆残留的火塘说:“这一带有本地部落的人出没,狩猎的时候,记得按照之前教你们的队形,五人一组,保持警惕,晚上睡觉的时候,同样按五人一组,分批分次巡逻。听明白了吗?”
“明白!”
众人整齐划一地应答,掷地有声。
“狩猎去吧。”
合在一处是战士,分开来是猎人,男人们斗志昂扬,五人一队,向草原进发。
一旁的枭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问:“真的会和其他人打起来吗?”
不止是他,族人们普遍都有同样的疑惑。
在他们曾经定居的家园,附近的部落都很友好,或许会有争执和龃龉,但从来没有爆发过大的冲突,哪怕是驱逐有谷部落那一次,也都是通过举手表决,心平气和地做出决定。
大多数人都不曾杀过人,当然了,以原始人的野性,跨出这一步并不难,在他们看来,人和大自然里的其他野兽一样,本身就是一种猎物,猎物被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管是被野兽杀,还是猎人杀。
之前在野外碰到落单的林郁,大舅和二舅可是毫不犹豫地想下死手,对待野人尚且如此,何况对待敌人。后世的仁义道德,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枭问这话并非出于害怕,而是出于好奇,他还没有见过人与人互相猎杀是怎样的场景。
张天正色说:“这是最坏的结果,你不应该对此抱有期待,相反,你应该向天空祈祷,最好不要发生这样的事。”
“哦……那我可以当战士吗?”
枭终究是少年人心性,比起战斗,他更想要这个称号。
“伱刚成年,身体还不够强壮,武器都还使不明白呢,当战士太早了点,以后再说吧。”
“好吧……”
休整一日,第二天一早继续上路。
旭日从地平线上冒出小半个头,初露的曙光将广阔的草原照得耀眼金黄。
众人列队行军,虎头和十余名精锐的战士一马当先,在前领路,剩余的战士分别位于队伍的左右和后方,将妇孺护在中央。
队伍并非正经八百的方阵,排列得很松散,战士也并非全职保镖,看到合适的猎物,他们会暂时脱离队伍,前去狩猎,之后再快步追上来。
虎头配合队伍里行动较慢的小孩和怀抱婴儿的女人调整着行进速度,因为是长途跋涉,速度快一些或慢一些不打紧,分配好体力才最重要。
他们从日出走到日落,中途不炊煮,饿了便吃点肉和果子,渴了便喝两口水,比起当初前往河谷营地的那段山路,现在的路好走太多了,然而每天走的路程反倒不如之前走山路的时候。